他閉上了眼睛。
天邊泛起一道魚肚白。
趙七夫妻輕手輕腳地起了床。
元允中面無表情地再次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宋積云的額頭,想把她給推到一旁。
房門突然被推開。
“??!”地一聲,女子尖銳的叫聲吵醒了宋積云。
她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眼睛,只見趙七嫂捂著一個妙齡少女的嘴,不好意思地道:“你們睡,你們睡!我們這里沒那么多講究。”
可她話鋒一轉(zhuǎn),又道:“你們既然是私奔的,就不應(yīng)該稱兄妹,應(yīng)該稱夫妻才是。也免得我把兩床新被褥都拿了出來?!?
“什么?”饒是宋積云和元允中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人,此時也被趙七嫂的話說得雙雙神色大變,“私奔?!”
趙七嫂訕訕然地望著他們,道:“不是私奔,你們怎么會在一個房間里?還……”
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宋積云此時才發(fā)現(xiàn)她側(cè)身而坐,像被元允中摟在懷里似的。
她不由撫額,朝元允中望去。
元允中板著臉,眼底如霜似雪,冷冰冰的。
宋積云扶額,想對趙七嫂解釋幾句,可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么。
倒是趙七嫂,比她這個當(dāng)事人還慌張,一面拖著那妙齡女子往外走,一面道:“你們既然已經(jīng)醒了,我就不再過來喊你們了。我讓我姑娘給你打水,你們梳洗了,就來吃早飯了?!?
宋積云無奈地攤手,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對元允中道:“反正大家萍水相逢,說不定從這里出去之后就再也見不著了。他們愿意怎么說就怎么說吧!”
元允中不置可否。
宋積云很快就把這些甩到了腦后,走到門口四處張望了幾眼,對元允中道:“我瞧著這才卯初的樣子,我們要不別吃早飯了,帶點饅頭什么,就走吧!”
她還在擔(dān)心昨天追擊他們的那群人。
元允中點了點頭。
趙七嫂端了洗臉?biāo)M(jìn)來,笑瞇瞇地道:“剛才是我未過門的兒媳婦,她不知道你們借宿在這屋,得罪了。”
宋積云笑著搖手,說了幾句客氣話,提出不用早飯了,拿幾個饅頭就走。
“這怎么能行呢!”趙七嫂的腦袋搖得像拔浪鼓,“無論如何也要吃了早飯再走?!?
她說著,有些畏懼地看了元允中一眼,把宋積云拉到了門外,低聲道:“妹子,我看你們?nèi)ゾ暗骆?zhèn)投親是假,想要避開家里的人是真吧!你與其不知道去了景德鎮(zhèn)是好是壞,還不如就留在我們村里!”
“什么?”宋積云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趙七嫂大大咧咧又不失親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家相公不是會畫畫嗎?我們這里有個活,缺會畫畫的。最多三、五個月,保證你們最少也能賺五十兩銀子?!?
宋積云心里“咯噔”一聲,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個趙家集有野窯。
可她更怕追擊他們的人也與這里有關(guān)系。
她為難地道:“可我們已經(jīng)和我姑姑說好了?!?
“這有什么!”趙七嫂不在意地笑道,“讓我們家小子給你們家姑姑送個信去好了?!?
這是要強行把她們留下來嗎?
宋積云不動聲色,沉吟道:“這個,我得和公子商量商量才行?!?
她說著,就看見妙齡少女扶著個老婦,由幾個年輕婦人簇?fù)碇吡诉M(jìn)來。
人還沒到,那老婦人已高聲道:“趙七家的,說來了對私奔的公子小姐,那公子還會畫畫?你把他們留下來,我們給他們置辦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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