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積云在靈堂旁邊的小茶房,聽治喪的吳管事稟事:“……墳頭那邊,已經(jīng)安排管事帶了二十個小廝過去把門,管理祭祀。鼓手、細(xì)樂也都安排好了。還專程從南昌府那邊請了個專門灑冥錢的,說是一揚臂,紙錢可有三丈高,能像雪花一般的從天而降。”
“抬幡亭、搬紙扎的人都定下來了沒有?”宋積云問。
吳管事忙道:“都安排好了。抬幡亭的四十人,搬紙扎的四十人?!?
說完,他還將名冊遞給了宋積云:“敲響板的,請了陳仵作,起棺的請了報恩寺濟(jì)愿師父?!?
宋積云接過名冊看了看,滿意地點頭,道:“明天我母親肯定也會去送葬。她身子骨經(jīng)不起折騰。你安排個轎子專門服侍她,轎夫和隨轎的人選,我一會讓香簪給你。你親自盯著,別到時候出了紕漏?!?
吳管事連聲應(yīng)“是”,猶豫了片刻,道:“就是宋九太爺那邊的悼詞我們還沒有拿到手……”
宋九太爺是宋家的秀才公,這些需要文采的事都是請他出面。
而悼詞應(yīng)該早幾天就寫好的。
可見大家的心思根本不在葬禮上。
宋積云壓著心頭火氣,道:“你午后再去九太爺府里問一聲。若是還沒有,就出錢請個秀才幫著寫一篇。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吳管事本就是他們家管事,知道二房的作派,倒沒問多少銀子合適。
宋積云把名冊還給吳管事,道:“還沒有找到大老爺嗎?”
吳管事苦笑。
宋大良說的是幫著治喪,可這具體的事全靠他們這些二房的督促,宋積云決斷。
與其說是宋大良在幫著治喪,還不如說是宋積云自己個在治喪。
不過,他們這些二房的管事看著宋積云這么能干,心里不免隱隱多出幾分期盼來。
萬一二太太肚子里是個男孩,有大小姐看顧著,這二房就不會散,他們這些做管事的,就還能吃東家的一碗飯。
宋積云索性道:“還有什么急需解決的事?我這邊把章程都定下來,大老爺要是來了,你就給他看一眼,要是沒來也沒事,就照著我說的做。要是有人嘰嘰喳喳的,你讓他來找我?!?
吳管事面露喜色,問起明天的午宴來:“大老爺說派了家里的仆婦過去做,可我算了算,估計有四十幾桌,家里的仆婦沒見過這么大的陣仗,只怕是拿不起。我看還是包給外面的館子好了。他們還可以帶了桌椅碗碟過去。”
宋積云道:“就按你說的辦!”
兩人商量了半晌,直到午飯時分,才算把事情事無巨細(xì)都安排妥了。
吳管事去忙著安排明天出殯事宜,宋積云則和留在靈堂守靈的宋積玉一起用了午膳,然后去了錢氏那里。
只是半路上,鄭嬤嬤追上了她。
“今兒一早,大老爺、三老爺和九太爺都去了姑爺那里?!彼吐暤叵蛩畏e云稟報,“據(jù)說都是為了明天摔盆的事,想姑爺站在他們那邊?!?
宋積云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以為宋九太爺不會去。
“那元公子是怎么說的?”她問。
鄭嬤嬤苦笑道:“元公子全都答應(yīng)了,而且還都是一樣的說辭?!?
“哦!”宋積云有點意外,又覺得是他能做出來的事,不由笑道,“走,我們?nèi)ナa余堂看看去!”
*
蔭余堂里,元允中坐在書案后面的太師椅上,正聽著邵青回稟:“梁縣的銀樓、錢莊背后的東家老板都是王主簿。這印章是宋又良這三年來慣用的。這次印章我都已經(jīng)拓下來了?!?
說著,遞了好幾張宣紙給元允中。
“不用?!痹手杏X得這些東西都沒有什么用,沒有接,道,“你派人走趟杭州,把宋又良十年前留在杭州那邊銀樓或者是錢莊的印章拓下來。我有用?!?
她不是說他們的婚事是十年前在蘇州定的嗎?自然得找十年前宋又良在蘇州用的印章了。
邵青應(yīng)諾,靜候他還有沒有其他的吩咐。
元允中卻欲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