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積云在心里冷笑,接過鄭嬤嬤手中的帕子,自己絞著頭發(fā),道:“那大老爺有沒有提摔盆的事?”
宋大良不可能放過這次沒有曾氏和宋三良參與的好機(jī)會(huì)。
鄭嬤嬤低聲道:“提了。但他每每提起個(gè)話頭就被九太爺給打斷了。聽九太爺那意思,是想明天等三爺?shù)搅耍蠹以僖黄鹱h議?!?
宋積云絞頭發(fā)的手慢了下來,沉吟道:“應(yīng)該是他們也有自己的想法,要在今晚商量出個(gè)統(tǒng)一的章程來?!?
她說著,把濕了的帕子交給了鄭嬤嬤。
鄭嬤嬤忙重新拿了一塊帕子遞給了宋積云。
宋積云接過帕子,輕聲道,“我們家,現(xiàn)在是小兒抱金。有想法的人很多!”
“那我們?cè)趺崔k?”鄭嬤嬤擔(dān)憂地道。
“不用擔(dān)心,”宋積云道,“我心里有數(shù)!”
鄭嬤嬤心弦微松,道:“那桃小姐?”
“讓她在那里蹲著好了?!彼畏e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正好喂喂我們家園子里的蚊子。它們吃飽了,就不會(huì)隨便咬人了。不過,”
她轉(zhuǎn)身望著鄭嬤嬤:“還是要跟阿全說一聲,讓阿全帶著元公子走正門。”
鄭嬤嬤抿了嘴笑。
正門正好是宋桃看不到的地方。
“知道了!”她道,“我這就吩咐下去?!?
宋積云點(diǎn)頭,自己慢慢地絞著頭發(fā),心里卻琢磨著水榭里元允中說過的那些話。
在江南長大。
祖業(yè)在京城。
子承父業(yè)。
她相信元允中沒有說假話。
他骨子里有股傲氣。
制個(gè)假婚書而已,他都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不可能在這上面說謊。
那他在江南哪里長大呢?京城的營生又是什么?子承父業(yè),也就是現(xiàn)在他做的是和他父親一樣的事。
宋積云拿出婚書,目光落在“元浩然”三個(gè)字上。
這名字十之八、九也是真的。
可惜,她派去衙門里打聽的人什么也沒有打聽到。
宋積云兩天一夜沒有合眼,上眼皮正和下眼皮打著架,只想倒在床上,能美美的瞇一會(huì)都行。
她不由揉了揉眼睛,對(duì)香簪道:“我先睡會(huì),元公子回了,記得叫我起來。”
香簪忙應(yīng)“好”,往床邊的冰盆添了些冰。
宋積云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等她被叫醒的時(shí)候,聽到了二更的鼓聲。
香簪用浸了冰水的帕子給她擦著手。
宋積云清醒了一半。
香簪道:“阿全哥按照您的吩咐,帶著元公子去了蔭余堂?!?
宋積云用帕子擦了臉,這下子完全清醒過來了。
她起身披了件紫煙灰紗褙子,出了門。
*
蔭余堂,是宋又良的私人作坊。
他收集的瓷器紋樣,收藏的各種釉料、瓷器,臨摹的名畫名帖,還有他們家出過的瓷器畫樣字樣的樣板等等……都放在這里。
他甚至在后院建了個(gè)小小的窯廠,用于燒制各種他感興趣的東西。
宋家給御窯廠燒的皇家祭瓷白瓷,就是在這里試燒出來的。
這里才是宋家二房最重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