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張巒點頭,“說得有那么幾分道理……兒啊,你姑父的確是向為父求證,看看為父是否懂得星相卜算風水之說,測國運吉兇。
“可是……我哪會這個?我跟他說,就連治病防疫之事,我也是偶然自古書上看到,運用于實際中,算不上什么家學傳承,除此之外我只會寫幾篇圣賢文章,對于風水之說一竅不通?!?
張延齡搖頭,不無遺憾地道:“爹不該這么說?!?
張巒詫異地問道:“你這話是何意?難道讓為父夸夸其談,不懂裝懂?
“延齡,你年紀小,不曉得這官場有多兇險……李孜省是靠方術獲得陛下賞識,若為父貿然說懂,那就等于是自動成為他潛在的政治對手,為父如今不過只是個監(jiān)生,憑什么跟他斗?”
張延齡問道:“爹,你是不是太過高看自己了,你有什么資格成為李孜省的競爭對手?”
張巒大為光火:“你個混小子,拿老子開涮呢?”
張延齡道:“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李孜省作為朝中高官,背景雄厚,會把爹這樣初來乍到的監(jiān)生當回事?但爹在防治痘瘡方面,又表現(xiàn)出舉世無雙無雙的本事,他才會想從父親上得到些什么,以便跟他的競爭對手斗法。
“父親充其量算是李孜省手頭可資利用的底牌之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要知道他的政敵遍布朝野,父親你說是不是太過高看自己了?”
“你到底想說啥?”
張巒云里霧里。
張延齡道:“你不但要說懂,還要說對奇門八卦風水星相之說有過深入研究,能從星相變化上推測禍福吉兇,讓他有求于你。”
張巒臉上露出苦瓜色:“你小子在說什么胡話?為父對此毫無涉獵,你讓為父在李孜省面前吹牛皮,讓他揭穿,讓為父下不來臺,甚至被其打壓?這樣做有何好處?
“這可不是為父一個人的事,還牽涉到你姑父,以及張氏一門,還有為父苦心獲得的一切。你……你……氣煞我也!”
張延齡問道:“若父親知道馬上有災異發(fā)生,要不要跟李孜省提?”
“知道也不提。”
張巒瞪了小兒子一眼,道,“我好好治病救人,讀書,將來在國子監(jiān)順利結業(yè)后謀求外放做官,提這些有失讀書人的體統(tǒng)!”
張延齡道:“那父親可知,陛下為何會對災異之事如此關切,甚至屢屢問詢李孜省,讓他不得不求助于民間能人異士?”
張巒擺著一張臭臉:“為父不知,也不想知?!?
張延齡面色嚴肅:“因為陛下想更換太子,卻又怕發(fā)生天災人禍等異象,讓他下不來臺,所以多番求教方士,從他們口中得知未來的禍福吉兇。父親若能提前上報災異,幫的并不是李孜省,而是當今太子?!?
“你……你說什么?”
張巒一臉驚訝。
顯然以他的格局,想不到這件事背后的因由。
張延齡道:“你一定覺得孩兒是在胡亂語,那孩兒就不說了。若父親想明白了,回頭咱父子再詳談……父親該好好想一下,到底要不要出手幫太子一把,讓太子感念你的恩情……兒先退下了?!?
說完,張延齡不理會老父親瞠目結舌、一副恍若見了鬼的怪異表情,轉身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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