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冥間的鬼靈白骨們紛紛俯在地上。對著那道清光消逝處叩了個頭,感謝顯圣真君為冥間眾生所造的大功德。
老猴兒哈哈大笑,眼光轉向先前二郎神曾經(jīng)看地那處,卻是笑聲嘎然而止,堆上了一臉愁容,心道自己這徒弟莫不是真被小二說中了,是個地道蠢貨吧?
在二位牛人嘮磕地時候,易天行卻是聽若未聞,只是兩道目光投向了師傅大人身邊一處地方,就此眼光再未離開。像極了一個傻子。
透過那道宛如靜玉之鏡般的空間壁障,可以隱約看見一個面目清秀的女孩子正靜靜躺在老祖宗地身邊。疏疏的睫毛安靜溫柔地合在眼簾之上,嘴唇淡紅,一絲不動,透著股冰清至寂極的味道。
那個女子乃是他的妻。
“蕾蕾?!币滋煨杏行┥瞪档刈宰哉Z道:“你怎么成這樣了?”
“沒事兒,只是睡著了?!崩献孀诘囊恢皇忠恢狈旁卩u蕾蕾的手腕上,兩根指頭把著脈,一刻也沒有停過。
聽師傅如此說。易天行略安了些心,如今地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妻子也不是什么尋凡人物,就像自己是劫初之火般,聽聞老婆是佛祖從劫末擷來地一縷冰息。
當此六道輪回將開之際,蕾蕾卻睡著了,此事定然有些深意,易天行微笑著,隱約有些明白了佛祖的意思。
“葉相?”
“沒救了?!?
“俺家不見得一定要出去?!崩献孀诘f著,聲音從易天行頭頂那道壁障處透了下來。在冥間里穿行著,“如果你不想當這勞什子佛,如果你覺得打開這處后。會有大兇險。如果”
“沒有如果,只有愛亞?!?
易天行笑了笑,站在高臺之上,看著四野如同螻蟻一般俯在冥間黑土上的死靈們,由高臺外側約兩里處,往外圍去,竟是看不到邊際!這么多的靈魂,陷入在這如同墳墓一般的冥間里,沉淪著,沉默著,期盼著。
一股冥間獨有的寒冷,圍繞著他,不禁讓他想起了人間的藏上雪原,想起了那山,那城,那寺,和那寺里地菩薩。當時普賢菩薩曾經(jīng)說過:“大圣被貶下凡塵,困在那寺廟內(nèi),五百年不得脫。你身為他的弟子,自然要將他解脫出寺,而困他之人,便是佛祖。你若不去找到佛祖,又如何救他出寺?所以,命中注定,你便是要找到佛祖的那個人?!?
易天行一直以為自己與師傅的因緣,便是落在找到佛祖之事上。直到明了了所有的事情,他才明白,原來自己與師傅的因果,卻是在這記佛光之中師傅被佛光壓著,自己若要救出師傅,這佛光自然就會沖入冥間六道輪回,總是要自己來開的。
他笑著看了一眼那頭的師傅大人,說道:“徒兒我要成佛,要慈航普度,可不管師傅什么事兒。”
猴子笑了起來,心道這徒兒果然都是愛師傅的,嘴上卻罵了句娘,然后便不再管這小子。
易天行聳聳肩,對著空間壁障那頭地老婆大人深情地飛了一吻,然后沒有再對師傅大人說什么,坐回高臺之上,盤了個童子蓮花座,然后將自己游魂的身體鉆進了軀殼之中,就像穿衣服那般先是袖子,然后是褲子,最后拉上拉鏈。
他的手掌耀出淡淡地天火光芒,手掌過處,軀殼胸腹處的豁口便很怪異地愈合了起來,就像拉鏈一樣。
易天行此時的境界早已到了大菩薩果位的上緣處,只差一步便能踏上佛境,在二郎神與師傅面前那般作態(tài),只是尊敬老人罷了。扭扭脖子,他發(fā)現(xiàn)還是沒有完全融合好,只得嘆了口氣,閉了雙眼,合了雙掌,口中輕聲說了句:“葉相晚安?!?
佛光由頭無根而降,灑在易天行的身上,他的身體**著,雙腿像雙生樹一般盤著,身上的皮膚散出類似于金屬一般的光澤,這身軀的頭發(fā)眉毛早就在阿彌陀佛的寂滅無量光中脫落了,所以腦袋上是光溜溜的一片。在冥間億鬼的眼中,此時端坐高臺的,不是旁的,就是一個和尚,一個渾身散發(fā)著白光的和尚。
就像是古時候那些坐在木頭搭成的高臺上為了皇帝祈雨的和尚一般。
若那些和尚求不來雨,往往為了寺門的安危,會吩咐自己的弟子從木臺下點火,讓自己的殘軀與這高臺同時付作一炬。
若易天行打不開六道輪回,他身下這座高臺會不會也燃燒了自己?
人間歸元寺周圍一片安靜,往日常見的路邊攤,行人情侶們都已不見了蹤影,一片死一般的安靜。歸元寺里,末法時代所帶來的異像仍然在蔓延著,翠薇亭下的流水已經(jīng)全部變成了污濁黃水,大雄寶殿上的佛身金像早已斑駁不堪,看著無比丑陋。
這正是冥間通道越來越薄,陰風沖入冥間所帶來的后果。
忽然間,歸元寺后院的那些垂死之竹猛地一掙,枯黃的竹葉卷了起來,葉邊漸黑,嗤的一聲燃燒了起來,化作了灰燼。
湖中鐵蓮雖然結實,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高溫烤的柔弱不堪,凄慘地沉入湖水之中。
一片燥氣里,后圓石拱門外的空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生生打開,斌苦正單身守在此處,感覺到空間里傳來的氣息,微笑著側身,讓到很遠的地方。
嗖的一聲,一雙火紅的雙翅從那個幽黑的通道里舞了出來,所挾的高溫剎那間讓整個后圓燃燒了起來。
小易朱滿臉陰鶩地落在了地上,收回了火翼,小家伙的背上還背著個僧人。
僧人從易朱的身上下來,一雙清目看了看四周,雙手一合什,一道氣息撩過,滿院大火就此停歇。
伏魔金剛圈一陣波動,像水一樣泛著光芒,一股氣息從那處傳來。
老猴猛地站起,一身黃舊的袈裟似要飛了起來,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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