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不知道修這高臺何用。下意識里卻想起了一句話:“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垮了?!?
這樓估計垮不得。
他小心翼翼地對著二郎神的背影比劃了一下中指,然后背起自己的軀殼往佛光處去,一路行走,那些死靈們感覺到他的氣息,駭地遠遠避開,給他讓出一個極寬闊的通道來。
看樣子光*一個悟字是悟不成佛了,易天行干脆蹲到了佛光底下,瞇著眼往天上看。想看看到底有什么玄妙。看了少許,他地心頭愈發(fā)震撼,眼前這自天穹頂處透下的佛光雖然并不如何耀眼。只是圣潔純白的一道,但內里卻隱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毀滅味道,比阿彌陀佛的無量光寂滅之意,更加令人生懼。
如果這只是天袈裟那道佛光里的一絲,那如果整道佛光落入冥間,會造成什么樣的局面?
易天行背著尸體開始往天上那個透出佛光地小眼處飛去,不料卻只離地三尺,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生生撞了下來!
他皺眉,放出神識去探,發(fā)現佛光里的力量仍然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抵抗的,若自己不施神通,這佛光便似乎不怎么厲害,但若自己想有所作為,這佛光便似有感應,生生地壓了下來到此時,易天行才真正明白,為什么二郎神會役使億萬鬼眾在這佛光下起高臺要擊穿那處空間壁壘,一定需要大神通親自出手,但如果出手之前,在與佛光的對抗中已經損耗了太多真元,只怕危險。
冥間無日月,所以極難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在無數的陰風之中,在那記壓制著整座冥間的佛光四周,無數地白骨逡巡著,腐尸艱難移動著,搬運著土石,或許是對于逃出冥間的渴望太過深刻,眼看著運土石有些慢,極多的死靈竟然不畏懼地將自己**地身軀填到了高臺之上,當作了建材。
而那些施工的死靈卻看也不看這些同伴一眼,旋又在那些骨頭腐尸上壓上一塊石頭,扔上把黑土,建造高臺的速度極快,那些舍身為泥的死靈漸漸被掩蓋在土石之中,只是在高臺的邊緣處偶爾能看見幾枝伸出來,微微顫抖的骨枝。
易天行沉默著,冷眼看著這一切。
二郎神沉默著,冷眼看著他。
終于有一日,高臺筑成了,在付出了數萬架白骨灰飛煙滅,化作最低等的游魂代價之后,那個尖尖的塔尖終于對準了天上那個眼。
那個不停了出佛光的天眼。
易天行開始背起自己的尸體往塔上走去,塔雖高大,卻有些陡峭,他頂著那記佛光的威壓,心神有些沉重,一步一行一低身,便似是對著塔尖那記佛光行禮一般。
終于,他走上了高臺的頂端,第一個落入他眼簾的,便是那似乎觸手可碰的天穹冥間本無天,但偏生此處卻有一壁障那這道壁障的后面,自然就是人間。
那些乳白色神圣的佛光,當他站在高臺頂端之后,忽地穿過了他的身體,卻沒有落入他的眼簾,所以并未覺得有些刺眼與不適。
伸出手去,用自己黯淡的半透明的手指輕輕撫摩著頭頂的壁障,感覺很像一道墻,一道很薄但堅不可摧的墻。
一九九八年,易天行用無數枝玫瑰向鄒蕾蕾求婚后,兩個人一起看了個盜版碟子,叫楚門秀,當時就看得易天行眼淚嘩嘩的。
此時自己的手指從這薄薄的墻上劃過,從指尖傳來微涼的感覺,再俯瞰身下那些拜伏在地,向著這個冥間唯一希望投來的乞求目光,他的心頭微動,終于明白了楚門當時的感覺。
應其心神所感,冥間有異象產生,陰風急劇而嘯,戾氣自地上萬億死靈身上散發(fā)出來,浩浩然攏聚而起,繞著高臺,在他的身邊呼嘯著。
“這便是末法時代的開始嗎?”易天行面色平靜的想著,感受著無數死靈對自己的寄望,不禁有些鐵肩扛天的理道幻滅美感,吸了口陰氣,淡淡道:“在這個momont,我要爆了。”
沒爆成。
一股強大的,至少比此時的易天行要強上那么一點點的力量突兀出現在高臺之上,硬生生將他擠了開去,將最中間的位置占了,如今的易天行,哪怕是阿彌陀佛也會忌憚一二,來的這位卻是好生囂張。
這位仁兄看也不看易天行一眼,眉間那個天眼猛地散發(fā)出一道黑黑寒光,對準頭頂那道壁障掃去。眼光過處,一應外相皆去,露出空間壁障本體來。
那壁障是透明的,非玉非石,更不是玻璃,比一般空間之間的壁壘要顯得結實許多,甚至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在二郎神的天眼照耀下,壁障外垢皆去,直接露出了那邊的景象。
那邊乃是人間,是歸元寺。
是一個紅紅的屁股。
易天行恭恭敬敬地叩首下去,心里卻想著,師傅老人家,為什么您還沒有穿內褲的習慣?
二郎神卻是滿臉平靜,眼波微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握著手中的長槍,輕輕戮了戳頭頂的壁障,發(fā)出篤篤的聲音。
在壁障的那邊,老猴轉過頭來,那道目光隔著人間與冥間之間似乎永世也無法穿過的距離,靜靜地看著二郎神。
片刻沉默之后。
“猴子你長胖了?!?
“學二你變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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