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神君太過暴戾,前些日子生生焚死了百萬天兵。若他與哥哥一不合”哪吒目有憂色,心里卻想著,原來父親早就看出那道僮是誰,也虧得他城府夠深,居然一直隱到了現(xiàn)在。
李靖左手托著寶塔,淡淡說道:“他們父子情深,陵光神君自然不會太過造次?!?
那倒未必,父子情深,也難保不會刀劍相向?!蹦倪钢皇窃谛睦锵胫匀徊粫f出口來,目光看著身前父親迎風飄浮的長須,自然想起許多年前。老李家的那次家庭人倫苦情割肉劇,但畢竟年月已久,他只是淡淡一笑,便將腦中回憶盡付風中。
普陀山重復安靜,清靜玉坊前只有火德星君還在閉目搖頭,沉醉于佛法經義之中,無法自拔。那道僮守在他的身后,臉上不由露出不耐之色。
木吒從這二人身邊走過,不由微笑浮上面頰,心道也是異數(shù),平日里風評極為佳地火德星君,居然是眾仙之中,最能領悟菩薩精義的一位,以此觀之,看來這位星君將來的修行境界高明可期。只是苦了旁邊那孩兒,主人靜思悟道,那孩兒卻要挨餓了。難怪面上會有些不耐之色。
木吒見此情形,不由想到自己以前跟隨著觀音菩薩四處訪友時的模樣,嫣然一笑,自去了青蓮臺前,收斂笑容,寧神靜氣,恭敬無比地以菩薩法旨迎靜瓶入木案,一步一步地沿著石階,往幽深無比的普陀山白云深處行去。
隱有鳥鳴傳來,黑毛和尚倒了碗清水在火德星君身前案上,也上山去了,清靜玉坊前就只剩下火德星君一主一僮二位,顯得清靜無比,坊前大樹不動如山,天上光毫漸淡,樹影與石板漸漸融為一體,寂廖之中又帶著幾絲孤清之意。
確認沒有人在身邊,火德星君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趕緊站起身來,以廣袖為扇,給身邊地小道僮不停扇著風,口中不停告罪:“辛苦神君站了這久,累著了吧,神君先喝口水?!?
易朱懶得答他,額上濃眉微微一抖,雙目中天火苗乍現(xiàn)乍沒,只將目光投向白云深處,忽然問道:“冬火子,你說如果我老爸不肯當彌勒佛,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啊?”火德星君懷疑自己沒有聽清楚,待確認神君大人說的是真地之后,訥訥苦笑道:“不肯當?天啦,下官雖然魯鈍,卻也知道佛宗向來講究因果,這些佛位不是想當不想當,而是本身是與不是的分別。觀音菩薩既然說令尊老大人乃是彌勒降世,那便是彌勒降世了,令尊老大人縱是想當,也沒有辦法?!?
易朱忽然冷笑道:“觀音說是,那便是?她要說你是條蟲子,難道你就是條蟲子?!?
“正因為觀音菩薩會說我是條蟲子,所以她地話大家都相信。”火德星君微笑著,難得地還了一次嘴,他的意思很明白,觀音菩薩極少發(fā)話,但說出來地事情,還沒有不中的。
“當彌勒佛是不是就要留在天上了?”
“應該是吧?!?
“彌勒佛能娶老婆嗎?”
“好象不能?!被鸬滦蔷嘀樆卮鸬?。
“那當彌勒佛有什么好處?”
“彌勒佛乃未來佛這個,說俗點兒,就是佛祖的接班人,按規(guī)矩來說,佛土里面所有的佛啊菩薩啊,應該都要聽他的?!?
“嗯,這個好處似乎小?!币字禳c點頭,小孩子家家扮深沉。
“何止小?!被鸬滦蔷拐u道:“和玉帝也是差不多了?!?
“好了,這下我就放心了?!币字煳⑿χ焐系念伾珶o比紅艷,就像古時女子用的那些彩色地花兒染過一般。
“放心什么?”
“易天行不會當彌勒佛,我們不用進去搶人,就在這外面等他出來好了?!?
“???”火德星君傻了眼,“這大人從何判斷出令尊老大人不會當彌勒佛。”
“易天行這人我還不明白嗎?”易朱恥笑道:“那家伙好吃懶做,貪杯好色,最怕麻煩。像你先前說的彌勒佛種種好處,又不能在人間花花世界玩耍,還要統(tǒng)領佛土,管那么多菩薩羅漢,如此麻煩之事,難道不怕嚇死他?最關鍵的是,能娶老婆那他已經娶了,難道還要和蕾蕾媽離婚?這種事情就算易天行他做得出來,他也不敢做?!?
“所以”易朱轉身,做了最后的判斷,“他一定不會做這個沒有前途的工作,他呆會兒一定會偷跑!你就看著吧?!?
“我是有老婆的人,怎么能當和尚呢?”
“我是有兒子的人,我兒子現(xiàn)在就在山下,難道您慈悲心腸就忍心看著小易朱乖乖千里尋父,結果慘被一扇木門隔開,從此佛人殊途,相隔萬里,凄慘無比?”
“再說了,我那師父您也知道,他最恨如來佛祖,如果讓他知道我接了佛祖的班,將來上天找我麻煩,我又不敢欺師滅祖,你說怎么辦?”
“喂喂,麻煩您倒是回個話呀?”
渾身**的易天行趴在凈瓶地頸口上,有氣無力地喊著,額前的濕發(fā)滴了一滴水下來,他趕緊一伸舌頭,舔進嘴里,這身上可都是寶貝無比的甘露水啊,一滴也不能浪費。
此時,凈瓶正安靜地放在一個木幾上,木幾在一個清妙光境地洞府中,洞府盡頭,點著一根蠟燭,蠟燭照著一個式樣簡單的梳妝鏡,一個曼妙無比的身影正在對鏡自照。
“成,我承認我懼內,成了吧?這下我可以走了吧?”易天行趴在瓶口,知道為什么不肯出來,對著那個美妙的背影高聲喊道。
那個美妙的背影轉過身來,一雙明眸含威含嗔,望著他道:“你若懼內,我將玉女接回上界好生勸說,又有何妨?佛祖當年也是有妻子的?!?
易天行苦著臉道:“可是,天上沒有炸醬面吃的。”
菩薩嗔怒,滿府皆春,喝斥道:“那你作甚把我滿瓶兒的甘露水一口給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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