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不可說。”大勢至菩薩冷冷說了句最俗地答案。
“即便是我,也不可說?即便是將死之我,也不可說?”葉相僧微笑問道。
“既然師兄還要在人間沉浮數(shù)十世,說與不說又有何坊?”大勢至菩薩半點沒有猶豫,很顯然這個秘密十分重要,雖然他今天一定要將葉相僧殺死,也不愿意在對方臨死之前透露半點口風。
葉相僧忽然問道:“大勢至,阿彌陀佛可好?”
“好?!?
“觀音大士可好?”
“好。”
“藥師佛可好?”
“好?!?
“月光菩薩可好?”
“好?!?
一連問了數(shù)十個名字。葉相僧才極安慰的一笑,說道:“若眾人都好,那還罷了?!?
他忽然又問:“地藏王菩薩可好?”
地藏乃七大菩薩中愿力第一菩薩。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故名地藏,這位大菩薩在釋迦牟尼佛滅度之后,在末法時代到來之前,當彌勒佛還沒有降臨人世的時候,是他,勇敢地捏負起救度眾生地重任,曾發(fā)大愿:“地獄未空,誓不成佛”。
葉相僧乃第一智慧菩薩,此時忽然問地藏王菩薩安好,自然別有深意。
果然,大勢至菩薩眉毛微微一聳,似墨劍一般,引動著那雙幽藍的眸子散出寒意,他盯著葉相看了片刻,幽幽道:“師兄終是猜到了些許?”
葉相僧見他反應,便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由心頭一陣悲哀,說道:“五百年前,下界尋找佛祖之時,便察覺各界之間通道有些問題,料到,果然”
大勢至菩薩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蓮花座下,冷聲道:“勢已成,無須喟嘆,只需解決?!?
葉相僧合什持禮,表示認同雙方?jīng)]有和平解決地可能,微笑說道:“我想看看,究竟佛祖留下的這爛攤子,用你們這堵地法子能能治好,我想看看,童子究竟能不能成佛,我想看看,六道輪回究竟開不開得,看看究竟是你對,還是我對。我想教阿彌陀佛知曉,他若想當未來佛,卻還要看我們這些須彌山的余孽承不承認?!?
話語溫柔,“余孽,二字,卻是說的不期然有些怨恨之意,說到最后,菩薩依然擺脫不開執(zhí)著心,普賢如此,大勢至如此,就連這一向溫柔可人,大智若愚的葉相和尚也是如此。
話語畢,他身后文殊菩薩寶像重現(xiàn),清光之中,寶劍如風而斬,斬向大勢至菩薩的面頰。
大勢至菩薩右手空空,那朵青蓮蓓蕾早已在先前的神通比拼中化為烏有,頭頂?shù)膶毱恳踩绷丝?,被融了些污漬,顯然不復本身絕世神通,如今地大勢至菩薩,似乎沒有什么趁手的法器了。
但他有手。
一雙潔白如玉,潔凈無塵的手,五百年前,他就是*著這雙堅毅的手,以極大的執(zhí)著心,在雪原上偷襲了執(zhí)著的普賢菩薩,將普賢菩薩傷的凄慘如斯。
此時這一雙手,又穿過了智慧光芒,輕輕拈著葉相僧的寶劍,滑落下來,向上伸展,輕柔撫著葉相僧的頭頂。
葉相僧根本無法躲開這破開空間,穿云破霧,仿佛自另一個世界里伸出來地一雙手!
他頭頂被按之后,如遭雷劈,無垢文殊境界,先前已被青枝所破,孺童文殊至柔境界,卻也無法化解這菩薩手掌中的溫柔,獅子文殊護體,卻也止不住那無上的神通往自己地頭頂猛烈地貫入著帶著鐵銹味的死寂之意。
葉相僧的雙眼開始流血,肉身劇烈地震動著,一雙清目此時極為難看地突了出來,撕裂了眼眶周圍的肌膚。
耳中開始流血,淌下圓潤的耳垂,滴在他的肩上。
他似乎無法動彈了,面容也扭曲了,卻依然能隱隱看見那一絲笑容,慈悲的笑容。
鼻子里也開始流血了,緊接著胸腹中被一股大力絞動,五臟俱碎,雙唇再也緊閉不住,唇角流出血來。
五處血水從他的臉上滲出,愈來愈急,愈來愈紅,愈來愈艷,菩薩血如流淌的紅寶石,滴滴嗒嗒,打濕了胸前肌膚。
倘使菩薩血滿襟,無襟的胸口像是一塊素潔的白布,那些血滴在那處,恐怖地散開,就像是紋上了一大朵艷麗至極,盛極將荼的花朵。
花朵漸漸落下,是為落花。
葉相僧渾身劇烈顫抖著,承受著這足以令天地六動的法威,然后緩緩伸出右手,在自己胸前的血花上輕輕一沾,然后向身前伸了出去。
平凡無奇的中指,指尖一點紅,柔柔戳在大勢至菩薩的寶像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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