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他眼角余光瞥過腳下一個青青地東西,心頭一動。忍不住要歡呼起來。
那青色的東西,正是先前喂師公喝過水的綠色米奇小書包。
也是那個能收死物活物一切物地厲害袋袋。
易天行收了拳,收了棍,喘息了幾下。
旃檀功德佛也終于不再掩面慘號,錫杖锃的一聲飛回他的身邊,深深地插入地下。他望著易天行關(guān)切問道:“童子?可是打累了?”
易天行成功地壓制了吐血地沖動,堆起滿面微笑。從地下揀起米奇小書包,將書包口打開,念了兩句咒語,然后緩緩走向旃檀功德佛。
旃檀功德佛看見小書包那小小的口子,幽幽的內(nèi)里完全看不清楚,頓時知道這位膽大妄為、胡作非為的徒孫想要做什么,不由得囁嚅著說道:“用強,是好地?!?
易天行嘿嘿奸笑著,往旃檀功德佛逼了過去??粗鵁o比淫蕩。
用力地系好書包口,易天行終于放下心來,志得意滿地拍拍小書包。說道:“師公,里面有我從人間帶來的蠻多吃地,還有些小說雜志什么,你要在里面閑的沒事,就看看吧,里面如果沒光,記得拿一個小棒棒樣的東西,面有個鈕鈕,那叫電筒,那個鈕鈕一按就燈亮了?!?
佛畢竟是佛,被易天行收進了小書包,卻依然關(guān)不住佛識溢了出來。
旃檀功德佛的神識凄苦無比道:“即便你捉了我去,我仍不敢放他出來,我又何必?”
易天行把肩一聳:“帶您去了歸元寺,至于怎么讓您高抬貴手,那就不是我的事兒,是師傅的事兒了?!彼鋈幌氲揭淮蛔罹o要的事情,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師公啊,里面有些東西,你可千萬別碰?!?
他眼睛骨碌一轉(zhuǎn)道:“一碰,就天下蒼生蒙難了。”
書包里地旃檀功德佛唬了一跳,道:“那便不碰,我什么也不碰了只是可惜這袋中并無經(jīng)書,南無?。 ?
易天行聽到小書包里傳出一聲尖叫,驚恐道:“怎么了?是不是爆了?”
“有有有老鼠!”
易天行噗哧一笑,心想當時把多聞的銀毛鼠捉進書包里,沒想到今日倒嚇了師公一跳。
收拾妥當一切,易天行準備再次上路,他靜靜地站在果樹林下。
這片林子的根源,是被斗戰(zhàn)勝佛捏碎的果核。
而就是那個果核,觸發(fā)了一件事情,也觸發(fā)了佛土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惹了不知多少殺孽,多少恩怨。
他嘆了口氣,天火從手掌心噴薄而出,須臾間將這些果樹林燒成了數(shù)縷輕煙。
師公照顧了這片林子五百年,知有沒有感情。
但當自己兩個人離開佛祖最后開辟的世界后,就算這片果樹林還能頑強地在如此惡劣的地方生存那也未免太寂寞了些。
寂寞,很可怕是?
離須彌山無數(shù)公里,一個遙遠的所在,佛光普照,異香遍地,彩鳥飛于天,黃鶴棲于樹,流水從山上滑下,流入一萬里大湖,濺起碎玉少許。
湖畔放著一塊黑石,黑石面上一直流轉(zhuǎn)了五百年的清光,已經(jīng)漸漸彌散。
一個僧人穿著件袈裟,看著那黑石,看不清他面容,只能看見他地背影。
悟能跪在這僧人的身后。
那僧人并未轉(zhuǎn)身,淡淡問道:“凈壇使者,我允你留在須彌山頂看著此石,那是為何?”
“為的是盡子弟之孝,為須彌山留一存想。”
“你師傅自囚于石中,你放人入石,此為孝還是不孝?”
“孝與不孝,在乎人之一念?!蔽蚰茏煊?。
“你曾進過黑石?”
“是。”悟能知道,既然面對著這個人物,那隱瞞是沒有必要地事情。
“噢,為何我進不去?佛祖究竟留了些什么在里面?”
那僧人的背影,在天穹下顯得十分渺小,但又顯得與天地格格不入,瘦削的肩頭像劍一樣,想要戳穿天地。
他肩頭微動,便似對這蒼穹發(fā)問。
悟能叩了兩個頭,長長的睫毛很難得地搭著,桃花眼難得地安靜著:“那是因為我聰明啊?!?
僧人的背影有些寂寞,不知為什么,能感覺到他在笑。
笑意彌漫在空氣之中,令佛光更盛,異香更濃,彩鳥清樂,黃鶴悅鳴,流水更加平潤,萬里大湖隨之輕振。
不知為何,那黑石憑空而起,緩緩沉入湖水之中。
那僧轉(zhuǎn)過身來,面上的每一絲眉毛都散發(fā)著至善清光,每一個毛孔都透著慈悲佛光,根本看不見面目。
對話畢,原先黑石下的那片湖石變作粉末,又迅即化作輕煙,最終化為虛無。僧人神通之余威,依然能逆天地,卻不能打開那塊黑石,只留下一聲無奈話語。
“人人口頌阿彌陀佛以除煩惱,我應(yīng)頌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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