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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小說網(wǎng) > 朱雀記 > 第四章 天溝

第四章 天溝

“死!”

陳叔平右手遙遙對著,虎口對著老尼,微微一合。

空氣中這一陣怪異地紋動,漸漸有一排極恐怖的森森白牙平空出現(xiàn),對著峨嵋老尼一口咬下!

老尼冷哼一聲,手中挽了個劍訣,清心正意,便要以無上慧劍,破此幻術(shù)然則,這些白牙并不是幻術(shù),冰亮的血腥殺意,已到了她的身前老尼面色巨變,一聲怒喝,右手握住空中游走的仙劍,一劍向著那些白牙斬去,而她身邊的嶗山道士也想不到今天替六處巡邏,便遇見強(qiáng)手,趕緊一拍胸腹,口一張,將自己的三昧離火吐了出來,直撲陳叔平的面門。

這一招圍魏救趙自然使得不差,奈何這三人間的差距太大,有如天上和人間,白云與泥壤。

陳叔平冷眼看著那飛過來的三味離火,也不敢輕易去接觸,輕輕張唇,露出自己白白的牙齒,然后輕輕吹了一口氣。

奔他面門而來的三味離火,倏地一聲,疾速倒退了回去,直把嶗山道干打的哇哇亂叫!

而他遙遙對著峨嵋老尼的右手虎口微微一合。

空中那兩排恐怖至極的森森白牙猛地咬下!

“咯噔”一連串脆響,峨嵋老尼引以為傲的小仙劍被咬的粉碎而她的人,也被生生咬作了半截,鮮血像下雨一樣地噴了出來。

老尼姑的上半身被那森森白牙咬斷后,便隨著消失在空氣中的白牙不見,只留下那穿著粗布衣裳的下半shen在地上顫抖著,場面看著詭異可怕無比,終于噴著血的下半shen停止了顫抖,卟地一聲倒在了圓環(huán)建筑的地面上。

“??!”嶗山道士好不容易收了自己的三味離火,轉(zhuǎn)眼便看著如此恐怖的景象,不由嚇得尖叫出聲,這世間的修道界,七十年來都稱的上太平,也沒有什么邪魔外道,已經(jīng)是多久沒有見過此等修羅慘景了。

他哆嗦著看著仍然一臉平靜的陳叔平,斷然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恐怖,如此強(qiáng)悍的法術(shù),而且就是面前這人使出來的。

“你是何處的魔頭?”他哆嗦著問道。

“魔?”陳叔平笑了笑,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我是正宗的仙人,雖然實力還沒有完全復(fù)原?!?

他望著嶗山道士,忽然有興趣地笑了笑:“你既然是道士,我就不殺你了。”整個人像一道風(fēng)一樣地飄了過去,輕輕一掌在嶗山道士的頭頂上撫mo了一下。

±山道士明明看著他飄過來,卻是根本不知如何躲避,只好生生挨了這一下。

正覺得似乎沒有受什么傷害,卻感覺一道麻麻癢癢的感覺從頭頂?shù)陌贂佣拢讣凑紦?jù)了自己的全部身體,下一刻,便覺著腦中白光一閃,再也記不得什么事情了,只是隱隱有一個意識告訴自己,自己應(yīng)該回家,回到嶗山去。

三個月后,嶗山派迎回了他們的長老,一個已經(jīng)瘋了的長老。

而峨嵋派也從這位瘋長老斷斷續(xù)續(xù)的瘋癲囈語里知道:自己門里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尼,被一個白牙怪物生吃了。

這是陳叔平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真正出手,從一九七七年四月十五日忍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想再忍了,他看著身邊的這些凡人就覺著惡心,看著這世上所謂的修道高人便想恥笑。

他是仙班中人,因為一個使命來到了塵世,塵世中人的身體根本無法容納他強(qiáng)大的能量,所以只有緩緩地釋放著自己的能量,讓這具身體慢慢適應(yīng)著,畢竟現(xiàn)在的實力還沒有完全復(fù)原,如果盲目出手,萬一事敗,自己天上的主人,將來又會嚇自己,要把自己丟進(jìn)火鍋里煮。

但去年歸元寺的那場破陣大戰(zhàn),讓遠(yuǎn)在九江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慢慢的等了。

易天行正在快速的成長,成長的速度令他也感到了害怕,所以他命令郭子來省城看看少年人究竟修煉的心性如何,雖然那日后安慰自己似乎還可以再等兩年。

但他發(fā)現(xiàn)那只渾身通靈,自己無法對付的朱雀鳥似乎正要回省城了,而某件大事件便要發(fā)生,如果易天行借此為契機(jī)覺醒,將來自己就不好動手,于是他冒著天大奇險來了省城。

之所以說是天大奇險,是因為中土里他有一個打死也不敢面對的存在,那個歸元寺后園里的老僧。

但他還是必須來,天上人間的消息傳遞多有不便,自己也無暇再等指示,只好來了省城,想要阻止某件事情的發(fā)生好在有天袈裟大陣,那唐朝和尚的袈裟困著自己的徒兒,遮蔽五識,不可能知道自己來了省城他這樣安慰著自己。

以此堅定著自己的信心,他才這樣肆無忌憚地出手。出手殺人后的感覺很好,往??偪粗@些螻蟻在自己的面前爬來爬去,自己還要給他們讓道,實在是讓人很憋屈的一件事情,今天一腳踩死了只螻蟻,有點爽。

陳叔平并不知道去年末歸元寺的那場破陣大戰(zhàn)的內(nèi)幕,所以他不知道老祖宗早已經(jīng)把天袈裟里的冰蠶衲植到了朱雀鳥的額上,所以他不知道如今的天袈裟大陣并不完全,并不能完全遮蔽老祖宗的五識所以他剛才的出手,已經(jīng)讓那位后園茅舍里的大人物有所感應(yīng)。

如果他知道這些,他肯定不會來省城;即便來了,他也肯定不會出手;即便出了手,他這時候的反應(yīng)也應(yīng)該是馬上變成狗頭蒼蠅遁身飛逃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又抱著根豬蹄子在狂啃,看著快樂無比。

歸元寺后園里,老祖宗金瞳一翻,淡青色的伏魔金剛?cè)ξ说匾宦暰揄?,全然顯出了真身,想要將老祖宗的氣息遮蔽在圈內(nèi),但老祖宗起心要立威,這身威能又豈是伏魔金剛?cè)λ苷诒?,頓時,整座歸元寺的殿宇都有了感應(yīng),重重殿宇上的瓦落仿佛深黑色的布片,影影綽綽的在黑夜緩緩飄升了起來。

由天而覆,宛若天大的一面袈裟。

“滾!”

老祖宗向著省城西面某處尖聲喝道,整個人的身子卻在袈裟里一縮,似乎在彈指間小了一號!

斌苦大師領(lǐng)著闔寺弟子趕了過來,雖然不知道老祖宗有何用意,但俱都盤膝坐在后園中,口中頌著觀世間菩薩大名,試圖平拂天袈裟大陣的反應(yīng)。

易天行沒有加入其間,他感受著那面天袈裟淡淡飄著蕩起的夜風(fēng),雙眼直直地盯著夜空之上,似是呆了。

天上有異象。

那個“滾”字,從老祖宗口里噴出來后,竟不像是一個音節(jié),而是宛若有實質(zhì)的存在,似一團(tuán)云,似一層霧,翻滾著,騰挪著,破著夜空,耀著淡淡金光,便往天上飛去!

天上的云朵驟然間一散,露出一片清漫月光。

那個聲音便從云間的清亮處殺了過去,呼嘯挾云,粘著身周的云朵,愈滾愈大,變作一個團(tuán)云息狂暴流動著的氣團(tuán)。

氣團(tuán)從高空破云而下,倏然間便出現(xiàn)在了省城西方的天空上!

“糟糕!”

正在圓環(huán)建筑里啃豬蹄的陳叔平忽然覺得自己變成了豬頭,腦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握著豬蹄的手抖了起來。

他狂叫一聲,整個人的氣勢就猛然漲了起來,房間內(nèi)的空間似乎也被他的力量撐的有些變形。他右腳尖在圓環(huán)建筑的水泥地用力一刨,隨著一大片水泥塊被硬生生刨起,他的人也被這一蹬之力,震到了街道上,身形狼狽的一轉(zhuǎn),便要遁出城外。

來不及了,他狂叫一聲,將自己的身體半埋在了水泥路面中!

氣團(tuán)已經(jīng)挾著尖利至極的呼嘯聲,來到了省城的街道上!

街道兩旁的大樹喀喇一聲,齊唰唰地倒在了地上。

氣團(tuán)所過之處,停在兩旁的汽車都被掀翻,露出黑糊糊的肚皮。

氣團(tuán)掠過,街道上的水泥地都被掀起了一層地皮,看著慘不忍睹。

陳叔平的臉上終于現(xiàn)出了一絲恐懼,然后眼睜睜看著那道急速流動著的氣團(tuán)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轟的一聲巨響。

時間仿佛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街道兩旁的民宅玻璃緩緩地變著形,扭曲著,兩面的水泥墻壁漸漸變得酥軟,緩緩向下,欲墮。

呼的一陣風(fēng)聲吹過。

數(shù)不清多少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兩側(cè)樓房的門窗玻璃被震的齊齊粉碎,化為玻璃渣子滿天而降,有如一場奪人性命的水晶雨,水泥墻面也被震作了無數(shù)黑渣,漫天飛舞,與水晶雨一同舞著。

街道正中。

已經(jīng)不見了陳叔平的蹤影。

只見一道半人深的深溝赫然出現(xiàn)在水泥地上,成是一道筆直的直線,溝中全是新鮮的泥土,碎去的水泥,還有幾處被割碎的地下管線和污濁的下水道。

就像是大地被劃了一道慘不忍睹的傷口。

這條線不知劃了多遠(yuǎn),直直地穿過街道,砸碎了一處居民樓,通向遠(yuǎn)方,看不清楚盡頭。

如果有人在省城三十公里以外的紅花村住著,便能看見這條深溝的盡頭,深溝兩側(cè)全是被新翻起來的泥土

這條宛如天神劃出的直線深溝的盡頭,陳叔平正渾身是傷地癱倒在那個坑里,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震碎,無數(shù)的鮮血在他的身上向外冒著。

他扶著身邊的新鮮泥土,咳了兩聲,咳出一塊血糊糊的內(nèi)臟,抬起頭,看著這條深溝來時的方向,臉上兇獰之色一閃即沒,想那到人被天袈裟大陣關(guān)著還有如此神通,不由略帶了絲恐懼喃喃說道:“大圣爺,好手段!”

他辛苦地從泥溝里爬了起來,全身掛著如絲如縷的破爛衣服,拖著渾身的泥巴,便往黑夜里爬去,一路爬著一路咯血,不時有幾塊內(nèi)臟從他的唇里咯了出來,落在了紅花村的泥土上。

歸元寺后園里,老祖宗縮在那身寬大的袈裟里,似乎也有些累,轉(zhuǎn)身進(jìn)了木門。

伏魔金剛?cè)Φ?,遁入空中無形,剛有感應(yīng)正在夜空里緩緩飄浮著的天袈裟,沒有了感應(yīng),終于在歸元寺闔寺僧眾的努力下平伏了下來。

易天行靜靜看著省城的西方,知道那里肯定發(fā)生了些什么。

滿臉疲憊的斌苦大師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領(lǐng)著僧眾們出了后園。

易天行轉(zhuǎn)頭輕聲對茅舍里說道:“師傅,他們來了嗎?”

茅舍里半天才有聲音傳了過來:“他們一直都在,你和他們現(xiàn)在拼的是時間,今天俺家給了你兩年時間,你要好好掌握?!?

易天行正待再問,忽然感應(yīng)到歸元寺內(nèi)某一處傳來靈識上的異動,他大吃一驚,知道是偏殿方向,趕緊向老祖宗告了聲罪,腳尖一點,身子飄飄至了偏殿。

殿內(nèi)無僧人吟誦,卻梵歌陣陣,淡黃燈光映照下,鄒蕾蕾閉目盤膝坐在蒲團(tuán)上,血書心經(jīng)已經(jīng)合上書頁。

禪室內(nèi)無數(shù)娟秀的金光小字,在空中自在流動著,宛如夏夜里的螢火蟲兒。

易天行略略一掃,便知道是那二百六十二字。

他雙手合什,輕聲道:“善哉,老婆不準(zhǔn)當(dāng)尼姑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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