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挺好?!币滋煨谢卮鸬暮苷\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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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小林松了一大口氣,不知怎地眼圈一紅,趕緊低下頭去用衣袖擦了擦臉,抬起頭來鼓足勇氣道:“古大哥,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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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眉頭一挑:“你這是非觀有問題,我這件事情是做的壞事,就算你爸爸想殺我,我抓住他之后也應(yīng)該送到公安局去,而不應(yīng)該自己關(guān)起來。你不用謝我,更不能謝我?!辈恢挥X間,他有了點兒好為人師的惡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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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謝謝你派人手來幫我?!毙闲×粥?,“我爸被你抓走后,原來的那些叔伯們不想著怎么救他,卻開始要分我家的家產(chǎn),都說我爸已經(jīng)被你殺了。幸虧后來一位袁伯伯派人來說了話,我現(xiàn)在才能坐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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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安靜地聽他說著,知道袁野按著自己的吩咐在做事,安下心來,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蕾蕾轉(zhuǎn)述的斌苦和尚的意見確實有幾分道理,囚人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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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xù)?!彼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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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少爺,您能放了我父親嗎?”邢小林滿臉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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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币滋煨徐o靜應(yīng)道,“至少現(xiàn)在不行,殺人未遂也要關(guān)幾天才能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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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準備關(guān)多久?難道準備關(guān)他一輩子?”邢小林的聲音大了起來,滿臉通紅,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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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動是最沒有用的情緒。至于關(guān)多久,這不是你應(yīng)該操心的事情?!彼卮鸬暮芷届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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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報仇嗎?”邢小林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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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十指交插,靜靜看著面前的邢小林,半晌后才緩緩說道:“你又準備像那天晚上一樣舉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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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小林想到當時的場景,一下子絕望了,然后聽見易天行淡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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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以前才真是個很囂張的人,我指的是在縣城的時候。后來來了省城,不知怎么,我心性變化了很多,可能是遇見了很多自己對付不了的人吧。我告訴你,如果要報仇,就一定要把自己變強,自己變強了,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能逼著你改變心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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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半年來的心緒感悟,不知為何卻對著面前這小子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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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小子當然聽不明白,一臉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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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從口袋里摸出十塊錢推到邢小林面前的桌上,想了想還是說了句:“沒多久你就能見你父親了,父慈子孝這種事情我最愛看,所以記得以后提醒你父親多行善積德。”他指著天上,“要知道天上都有神佛看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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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佛極有可能是只看熱鬧不做事的王八蛋,這句話他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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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xué)校處理一些雜事,卻很意外地發(fā)現(xiàn)舊六舍下面停著一輛警車,路過的同學(xué)都在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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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是易天行同學(xué)嗎?”一名警察攔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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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麻煩總會找上門來的,也不意外,看了看四周投射過來的好奇目光,道:“是我,有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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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時候有沒有空,我們有些事情想請你協(xié)助調(diào)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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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地址,我呆會兒自己去,難道你準備讓我再坐一次警車,這可是在學(xué)校,我還是要留張臉的?!币滋煨徐o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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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眮碚宜木旃烙嬕仓浪矸?,沒有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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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知道這時候不方便回宿舍了,干脆直接出了東門,買了幾個蔥油鍋魁啃著,慢慢步行過了紅瓦寺,在觀河放映廳的對門上了公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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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車中嘈雜,小易無話,公汽拐了幾彎便沿著人民南路一路向北、向北然后在省城公安局的大門口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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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易天行第一次來省城公安局,雖然有些好奇,卻也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這是一幢四層樓房,前蘇的風(fēng)格看著有些厚實,門廳很幽靜的感覺,進出的人們都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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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先前那小警察留的地址,上了四樓,進了一間辦公室,毫不意外地看見了潘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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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點頭致意,然后不等招呼便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潘局長喊我來辦公室見面,不怕惹來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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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局長提起開水瓶,給他倒了一杯茶:“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有什么好怕的?!闭Z間很有些坦篤之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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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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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是從刑警干上來的,不習(xí)慣文字工作,說話直一些。干公安這么多年,見多了被你們這種人害得家破人亡的慘象,所以我一直很痛恨你們,如果換做五年前,你要是敢踏進這個門,我一定會喊人來把你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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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局長給自己的大搪瓷缸攙水,易天行眼尖,看見這茶缸上殘留著幾個不大清楚了的紅字: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前線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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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不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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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市局,開始坐辦公室了,才知道事情永遠比人想的更復(fù)雜,尤其是現(xiàn)在以法治國,什么都講究證據(jù),這才明白,有些事情是需要從長計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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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偏了偏腦袋:“您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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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動靜太大了?!迸司珠L坐到木桌后,舉起大茶杯喝了一口,“上次見面便和你說過,違法的事情,你不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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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币滋煨忻靼渍煊X到了省城江湖的風(fēng)波,開始施壓,“不過您那天晚上不該通知六處的人,這一點我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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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局長發(fā)現(xiàn)面前這位學(xué)生不卑不亢,骨子里透著絲看淡一切的氣量,不免有些疑惑,沉吟少許:“這世界畢竟是世俗的世界,一切都應(yīng)該依法辦事,雖然這次是那些流氓先向你動手,但你應(yīng)該報案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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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嗎?”易天行啞笑失笑,“雖然這話剛才我還對一個小男孩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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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江岸區(qū)連著出現(xiàn)了幾宗命案,邢警大隊報上來,應(yīng)該都和你家有關(guān)系,你怎么解釋?”潘局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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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暗底里請袁野查過這位局長的底細,知道這位真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的清官,隱隱也有些敬意,但看著他語逼人,卻也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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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那個叫袁野的人,正領(lǐng)著一幫打手到處打壓收人。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么?那天在寶通禪院里你答應(yīng)過我安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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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真的很想做一個守法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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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抓了四個大流氓頭子不放,手下到處收地盤,還敢說自己沒有野心?”潘局長逼問著他,語氣漸漸厲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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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野心?一統(tǒng)省城黑道?”易天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伸出食指在自己面前搖了搖:“老實和您說,一統(tǒng)天下我都沒興趣,何況是這些見不得光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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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局長看了他半天,也看不出這少年究竟說的是不是真心話,眉頭微微皺攏,緩緩說道:“我知道你不是古老頭的親孫子,何必做這些違背良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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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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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道:“您準備說什么?城東彪子前兩天已經(jīng)被法院判了無期,我能夠幫忙的事情自然會幫忙,但如果要求的太多,我恐怕很難應(yīng)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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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社會,為百姓做事?!迸司珠L誠懇道,“你也知道小老百姓最希望什么,不就是安全寧和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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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币滋煨悬c點頭:“但這件事情我想過,黑道要洗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有社會,便有社會的陰暗面,那種生存方式在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存在幾千年,不是你我兩個人就能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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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試過,怎么知道做不好?”潘局長語意殷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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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易天行覺得非常有趣,面前這位省城司法界的大人物和縣城里那位老太爺一樣,都在非常努力地嘗試說服自己走一條他們認為正確的道路雖然方向相反,但好象用心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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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我都很痛恨的吸毒吧?!币滋煨邢肓讼耄e了個并不是很恰當?shù)睦?,“現(xiàn)在的我有能力把省城主要的來源全部斷了,但是那些有毒癮的人怎么辦?終究又會有新的道路入貨,而且價格會更高,市道會變得非常紛亂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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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自己痛恨的丑陋事物,難道不想辦法去摧毀?”潘局長聲音漸漸高了起來,怎也想不明白面前這少年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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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是一種痕跡,永遠沒有辦法抹去,如果強行施為,只可能鬧出更大的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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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局長這時候已經(jīng)不再視眼前的少年為不入眼的小流氓頭子和歸元寺的敲門磚,而是下意識地平等交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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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會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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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任何事物只要控制在一個度之內(nèi),那便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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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醒你,不要讓我抓到你犯法的證據(jù),即便你的出發(fā)點是好的,我也一定會抓你。”潘局長盯著他的雙眼,“省城有一萬多名警察,我們打擊犯罪,向來不遺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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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真的,反而是我非常高興看到的事情。”易天行誠心誠意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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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既然已經(jīng)說完了,便要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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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之時,易天行主動伸出手去:“能握一下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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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局長看著眼前這少年,明知道他就是省城眼下最大的黑道頭子,卻怎么也感覺不到半點不良的氣息,猶豫少許,還是將手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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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手輕輕一握便分開,易天行發(fā)現(xiàn)老潘右手食指上的老繭很厚,看樣子果然不是常坐辦公室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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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我在歸元寺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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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潘給足了面子,小易也要還足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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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局長愣了一愣,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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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走下大樓,正要出省城公安局的大院,神識一動,下意識地往右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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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年青人正笑咪咪看著自己,那笑容是那樣的天真可愛,縱使是一個可惡的家伙卻也讓人無法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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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黑色中山裝上沒有別那個古怪的晾衣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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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逸文,你們門里面是不是都流行穿黑色中山裝?”易天行沒好氣道,前幾天才和清靜天的長老狠狠拼過一次,現(xiàn)在可憐的小朱雀還遺失在昆侖山頂,他自然沒什么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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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想像當中態(tài)度要好很多?!敝芤菸淖吡诉^來,毫不避嫌地與他并肩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