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有多少錢?”
大嬸就幾分自豪,“我們按件數(shù)拿錢的。”
至于多少錢一件,大嬸怎么也不肯說了,問其他人,也都打聽不出來。
后來,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來的話,林清屏請來的這些人,工錢是一塊錢一件。
那怎么行!
廠里頓時炸鍋了!
他們一個月工資才30幾塊錢!
這幾個人一件衣服一塊,那不是一天只要改一件就能趕上他們工資了?手腳快的一天兩件,就能有60!加個班,不得有180一個月?
這錢,原本是他們的!
怎么能讓外面的人賺了去!
利益之下見人性,不知誰先起的頭,怨在工人中流傳起來:“都怪馮得寶,不是他挑唆我們,我們怎么會跟廠里對著干?”
“是?。∥覀冞@么做,得了什么了?馮得寶茶都沒給我們喝一杯!”
“就是,煙也沒給我們打一根!”
“后悔死了,怎么辦?”
“我們明天去跟付科長認錯,還能讓我們上班嗎?”
“我……我也想上班了?!?
一時,燈光球場的籃球架子下,聚滿了車間里的人,一個個都在叨叨這件事。
馮得寶不知從哪里得來了信息,跑了過來。
大伙兒一看他,就想起他滿身潲水的畫面,下意識捂住鼻子跑開了,在馮得寶周圍,空出一圈“空氣隔離帶”來。
“你們……”馮得寶氣得伸出袖子,“你們聞聞,我哪里還臭?哪里還臭嘛!”
大伙兒不說話,用捂鼻子的行動回答了他這個問題。
“行!”馮得寶拋開這件事不談,“不說這個了,聽說你們一個個要投降了?你們也太沒義氣,太沒骨氣了吧?說好的同甘共苦呢?說好的共進退呢?”
半晌,沒有人吭聲。
馮得寶以為嚇住他們了,很是得意,“我就知道!咱們是一條路上的人!明天繼續(xù)??!小五子,明天記得把你們家象棋拿上,咱哥倆殺兩盤!”
被點到名的小五子猶猶豫豫的,終于開了口,“哥,明天……我不想鬧了?!?
“你說什么?”馮得寶一跳三尺高,“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不想鬧了,我想好好上班!”小五子低著頭,“我媳婦都罵我了,說我是傻子,有錢都不掙,我再這么不著二五,我媳婦要跟我離婚了。”
“你媳婦一個娘們!懂個屁啊!你聽你媳婦的?同志們,我們要有大局觀!要為廠里的長遠著想……”
“你又不是廠長,你懂廠里的長遠是什么?”
就在馮得寶要發(fā)表長篇大論的時候,冷不丁有人出來刺了一句。
馮得寶頓時臉漲得通紅。
“就是,還說什么共甘共苦,我們也沒嘗到甘啊!”
“就是!就連上班磕的瓜子兒,還得我們自己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