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條褲子!”她又指著一條褲子,“為什么也要改?。客鹊男螤疃悸冻鰜砹?!誰敢穿出去?傳出去耍流氓嗎?”
其實(shí),這些衣服款式只是稍作修改,把直通通的大衣稍稍收了腰線,袖口的花邊,也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不是夸張的荷葉邊,完全不妨礙干活,至于褲子,跟后來流行的緊身褲完全是兩回事,就是普通的西褲,顯得腿更加修長,但絕對不到要被污名化的程度,否則,省城那些人既不是瞎子,也不傻子,會這么瘋狂的買嗎?
用后來的話來說,這個女的,在為黑而黑。
林清屏聽完,笑著轉(zhuǎn)身,面向大家,“所以,你們大家都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
“對!”先是有幾個聲音附和。
然后,車間里響起震天響的高喊聲,“對!我們抵制!我們不改!”
林清屏笑著說,“好的,我明白了!各位都是做衣服的師父了,有的甚至是幾十年的老師傅,想必比我更懂,一件衣服如果不全心全意注入我們的喜愛,做出來也不會有好的效果!既然這樣,那不愿意改的就不改吧,我不勉強(qiáng)大家?!?
眾人面面相覷,這是什么招數(shù)?難道不是逼著他們改嗎?怎么就這樣算了?
有的人就在底下小聲交頭接耳了,“小姑娘,年紀(jì)小,不敢跟我們作對唄,付科長都拿我們沒辦法,她一個臨時工,又是個黃毛丫頭,能拿我們怎么辦?”
“對!我們一個個一把年紀(jì)的,也不可能聽一個黃毛丫頭的?。 ?
“就是!給她點(diǎn)厲害瞧瞧!”
議論聲中,林清屏也不跟他們再說什么,只叫了顧有蓮,“大姐,來,我們把這些重新返工吧?!?
“好!”顧有蓮早就在一邊氣得要死了,如果這是在村里,她早跳著腳起來和他們對罵了,但這不是村里,是廠里,她不敢亂來,怕壞了林清屏的事,反正,一切都聽瓶子的就是了。
所以,林清屏一叫,她馬上就響應(yīng)了,還拉著杜根一起。
杜根跟著做了這么一段時間的改版,裁剪縫紉不行,但測量劃線還是可以的。
三個人,就在偌大的車間里開始了返工。
其他工人繼續(xù)坐在那聊天嗑瓜子,還有人擺開了象棋和撲克牌,熱鬧非凡,堪比菜市場。
付科長都看不下去了,把那些人的撲克牌和象棋都收了,趕他們?nèi)ジ苫睢?
那些人無所謂,又翻了幾盒撲克出來,還挑釁地說,“有本事開除我們?。⊥▓笈u??!我們又不要評先進(jìn)!”
給付科長氣得,就是拿這幫子滾刀肉沒辦法,只能繞到林清屏面前,苦著一張臉道歉,“小林同志,你看這……我實(shí)在是……”
林清屏一笑,“沒事,你先忙你的去?!?
“那你們在這怎么行?”付科長真的替林清屏憋屈。
林清屏卻很平靜,胸有成竹的樣子,“沒關(guān)系,交給我好了?!?
付科長嘆了聲氣,也沒走,但也沒辦法,坐在一旁陪著林清屏他們。
如山一樣的衣服,鬧哄哄的喧嘩聲,顧有蓮一邊裁剪一邊委屈得想掉淚,本來進(jìn)了工廠當(dāng)臨時工還高興了好一陣,回婆家還吹牛來著,從此以后她就是工人了!誰知道是這樣的被羞辱。
杜根看著妻子臉色不好,安慰她,“你看瓶子都沒事呢,你先別急?!?
顧有蓮憋著一口氣問,“臨時工,就比他們差很多嗎?”
杜根沒吭聲了,臨時工確實(shí)被在座的那些人看不起,他來這兩天,因?yàn)榕R時工這三個字,又因?yàn)槭强ㄒ路|(zhì)量關(guān)的人,已經(jīng)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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