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朝夕仰頭看她。
“你看過包公案嗎,你有點像里面那個秦香蓮,自己不吃不喝供心上人科考……”
林朝夕夾青菜的筷子啪嗒掉下:“你這什么比喻,我收回說你語文還可以的話!”
她喊完覺得不對,緊接著憤怒地喊道:“而且我才是男朋友!”
——
林朝夕或許在激勵包小萌,但實際上,包小萌也同樣在激勵她。
還是三伏天,正午的教室就算開著電風扇,也熱得人有點喘不過氣。
課桌上擺著一本《概率論與數(shù)理統(tǒng)計》,林朝夕沒有第一次看它時的浮躁情緒。
上次看這本書,因為老林書單上的版本被人借走,所以她看的時候總沉不下心來,仿佛身邊失去老林指引,她就沒信心把東西讀下來。
但現(xiàn)在,想想破車庫里還有個小女孩,對方比她更沒幫手,她忽然就有了信心。
她抽了張紙巾,把手臂上的汗擦干凈。在翻開書的瞬間,林朝夕莫名其妙覺得,它要找的答案,很有可能藏在這本書里。
——
日子像滾雪球一樣向前推進。
雖然吃不太好,但和包小萌同居的日子還非常有趣。
夏日暴雨時常突然而至,林朝夕很難得再次體驗到屋子漏雨的情況。
她第一次來小車庫,就奇怪地上怎么濕濕的,現(xiàn)在當屋外大雨傾盆,一滴雨水滴到她額頭上,她終于找到原因。
包小萌跳起來要搬桌子,林朝夕抬頭觀察了下漏雨的位置。
她們住的地方太小了,只有床那片不漏,搬桌子似乎無法解決問題。
就在這時,屋外閃過一道霹靂,雷聲炸響,燈泡閃了一下,然后也滅了。
雷擊后跳電再正常不過,可那時林朝夕和包小萌面對面站著,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
窗外又是一道霹靂,照亮她們面面相覷的臉。
“怎么辦?”包小萌問。
“這里看上去經(jīng)常停電啊,你去問問三嬸有沒有蠟燭?”
“好?!?
借著路燈還有霹靂的光,包小萌摸索著走到隔壁,回來的時候,她手里果然拿著蠟燭和打火機。
在桌上還干的地方,林朝夕把蠟燭點燃、豎好,再回頭,包小萌居然拿來了一面小鏡子,擺在蠟燭對面。
林朝夕震驚了。
“課本上不是說,貝多芬小時候就是這么救媽媽的?”包小萌看她呆滯,給她解釋。
“那是愛迪生……”林朝夕想了想又說,“而且煤油燈的光,再怎么折射也不能夠做手術(shù)?!?
——
出租屋條件艱苦,但對林朝夕來說,晚上有個能坐下來看書的地方,其實已經(jīng)比宿舍廁所好很多。
晚上9點,她會離開教室,去宿舍樓簽到,然后溜出來到出租屋找包小萌。
學(xué)校里很安全,出校門的一大長段路都有各種小攤,她總是吸著各種食物的香氣,快速跑過這磨人的路。
有時晚上餓極,她會和包小萌一起,借三嬸的爐子下點掛面。
2塊錢一大把的干面,能頂一個禮拜夜宵。加點油鹽醬醋,就能拌出很美味的口感,。
她翻著書,吸兩口面條,屋內(nèi)蚊香熏得很濃。手肘上長了一大片濕疹,可能是夏天太熱,也可能是手長期和桌面接觸,總之又紅又腫,她每寫幾個字,都要撓一撓,破了皮也還是癢。
“要不我還是把你的手綁起來吧?!卑∶确畔裸U筆,直接要找繩子。
“不要不要,我在做題。”林朝夕在練習(xí)本上寫了一個p。
這是道常見的醫(yī)生診斷疾病的問題。按照她常規(guī)的做題速度,她應(yīng)該馬上就可以落筆。
但現(xiàn)在,她面前的練習(xí)冊已經(jīng)寫完了一半,從機械式用公式解題到現(xiàn)在,她對一些自以為已經(jīng)懂了的問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比如貝葉斯公式,背后是種哲學(xué)。
這么說可能不太恰當,但她花了大學(xué)四年學(xué)這個,總?cè)滩蛔∮盟鼇矸治鰱|西。
古典概率說,基于大量實驗觀測情況下,可以推測投擲一枚硬幣正面為上的概率為50%。
這是一個客觀結(jié)果。
但貝葉斯學(xué)派認為,概率不是客觀,其實一種主觀。
你可以不需要客觀證據(jù),只需先產(chǎn)生一個預(yù)估值,然后通過實際觀察,不斷修正它。
為了預(yù)測車禍,她之前框架方案是:把安寧市地圖分成很多小格,根據(jù)先前的統(tǒng)計結(jié)果,計算每一小格小型車禍的偶發(fā)概率表,然后分析老林日常的行動習(xí)慣,來推測老林那天究竟最有可能在哪里發(fā)生車禍。
但運用貝葉斯推理,她可以在給每個小格估值后,觀察當日交通狀況,結(jié)合老林的行動路線,來不斷更正概率地圖,得到老林最有可能遭遇車禍的時間和地點。
腳邊的蚊香燃著一點紅色火光,林朝夕深深吸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章寫完了,但要再感覺一下有沒有問題,所以放明天雙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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