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后或許會因困難退縮，或許會找借口來開脫，她甚至可能注定無法成為自己夢寐以求的那種人，像裴之那樣的人。

但那瞬間，她明明身體沉重、腿有千斤，內(nèi)心卻忽然輕松下來。

她翻過身握住門把。

既然如此，那就簡單一點(diǎn)，去他媽的以后，這次先爬起來再說。

——

“你有完沒有！你不要睡我還要睡！”

陸志浩又在床上翻了個身，和他同屋的男生終于吼了他一句。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

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陸志浩蹭地從床上坐起，瘋狂地跑向門口，拉開門的瞬間，所有緊張心情卻同時消失。

花卷靠在門口，頂著黑眼圈看他：“干嘛，看到我這么失望?！?

“你……你想干嘛？”

“我不知道，所以來問問你，我們接下來要怎么辦？”

“我……我也不知道?！标懼竞铺筋^四望，走廊卻空空如也，所有人還睡著，“裴……裴之呢？”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他沒和你在一起嗎？”

“沒，早上起來人就不見了?！被ň磉@么說。

——

“謝謝您，是他們，請放進(jìn)來吧。”

解然含混地說道，吐掉嘴里的牙膏，又重復(fù)一遍。

電話來自綠洲基地門衛(wèi)，時間是730分，林朝夕家長到得比他想象的更早一些。

他掛斷手機(jī)，將水杯灌滿，喝了一大口，自來水在口腔中過了兩下，薄荷冰涼味道激得他把它們把水吐了出來。

臉部濕冷，手機(jī)卻在口袋里微微發(fā)燙。

鏡子里的他還是個年輕大學(xué)生，他買不起口袋里這個電子設(shè)備，他擁有它，只因?yàn)橄牧顮I主辦方希望，學(xué)生有困難的時候，能及時聯(lián)系上老師。

是啊，他還是個老師。

解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他回過神時，他已經(jīng)反向撥通門衛(wèi)電話：“麻煩您讓他們在門口稍等一會兒，我馬上過去?！?

他說。

——

打開門房時，林朝夕第一眼就看到地上的不銹鋼餐盤。

盤子里是剛出爐羊角包，她甚至還能嗅到空氣里黃油香氣。

視線順著餐盤移到走廊一側(cè)，卻并沒有任何人，她扶著酸軟的腿，剛站起來又得蹲下。

她拿起面包，指尖感受到余溫，面包應(yīng)該剛出爐沒多久。

她仔細(xì)回憶，剛才有人來過嗎？

她好像只聽過一遍腳步，以為是隔壁女生起來自習(xí)，但，真的只有一遍。

她不可思議地望著剛推開的門，厚重木板阻隔了她的視線，心跳漸快漸強(qiáng)。

“早。”

隔著門板，平靜的聲音，終于透來。

——

黨愛萍站在綠洲基地門口，鐵門緩緩移開。

大湖邊的晨風(fēng)吹得她渾身發(fā)冷，她不由得攏了攏衣衫，看著眼前可以說得上波瀾壯闊的建筑群，她的心情卻比出門時平靜了無數(shù)倍。

凌晨接到電話時，她一夜未眠，既覺得憤怒，又感到心酸。

電話里的老師只是要求她第二天早上來接孩子，原因是林朝夕帶領(lǐng)其他孩子夜不歸宿。

等她還要再問時，電話已經(jīng)被掛斷。

她沒再撥一遍電話，因?yàn)樽饑?yán)不允許。

作為家長，她甚至不認(rèn)為夜不歸宿是錯，孩子而已，總會淘氣貪玩，只因?yàn)檫@種問題就要被夏令營開除？

早上起來時，她心中仍舊充斥這種震驚、憤怒、不可思議的情緒。

昨夜是她值班，她帶著這種情緒檢查了一遍福利院，就匆匆推開院門，準(zhǔn)備去大吵一架。

然而當(dāng)她推門瞬間，輕薄的晨光傾斜而下，她看到有人和衣睡在臺階上。

地上是滿是煙頭，聽見推門聲，地上那人微微睜開眼。

“你怎么又來了？”看著對方，她記得自己是這么問的。

“你們稍等一下?！北０餐蝗惶匠鲱^。

黨愛萍收回思緒，看向身邊的男人，對方和她一起，停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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