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連守信的話,二郎明顯就有些局不安。二郎有些木訥,不善辭,也不是十分的聰明,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懂得人情世故。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是能分的清楚的。
連守信和張氏對他都是沒話說的。連守信一家在有了能力之后,幫他找活計,對他的各種關照,他心里都有數。憑良心說,一開始來找連守信幫忙,他都是奓著膽子來的。因為除了那一層叔侄關系之外,他從未對連守信這一家有過任何的幫助。
這還不算,還有連守信從老宅里分出來前后發(fā)生的那些事情。他的親爹娘對他這個四叔是怎樣的,他也都看在眼里。
他并沒有任何底氣來要求連守信幫他。
可他還是來了,那真是實在沒辦法了??傁胫鯓佣贾档迷囈辉?。在這個世上,也就是這個分家出來的四叔能夠幫助他。而且,這個四叔的品性他也知道,是心軟、心善的人。
如果不是不得已,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連守信和張氏都心善,他是無論如何不敢登門的。
而結果,也證明他來對了。他的每一次求助都沒有落空。連守信這一家不計前嫌地幫助了他。而且這種幫助,還不是那種草草的應付。連守信這一家人在很認真的為他打算。不是一時一事,而是長遠的打算。
這是他親爹親娘都做不到的事情。他的親爹親娘,一門心思地算計著想從他這里得到更多的東西。而連守信這位四叔,卻是不計回報地為了他在打算。
而他能為連守信這位四叔做什么那?連守信根本就沒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現在,連守信不僅為他做出了長遠的打算,還因為他的緣故,為羅小鷹也設想的這么周到。
二郎的局促不安,是因為感動,也因為愧疚。
“四、四叔”二郎磕磕巴巴地開口道,“沒選紙扎鋪子的活,也不是嫌那個活不好。二妞妞她娘。還有老羅家也知道。四叔給找的活,那就不可能有不好的。別人搶破腦袋,那都搶不著?!?
連守信沒說話,只是看著二郎,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將羅小燕和羅小鷹姐弟倆都支開,單獨和二郎說話,就是想聽二郎說些真話。
二郎的性格。連守信還是了解的。二郎老實、肯干,但是他沒主意,而且一貫是娶了媳婦之后,就啥都聽媳婦的了。偏偏二郎先后娶的兩個媳婦,都是特別有主意的。所以,成親之后的二郎。他的話,就不能當做是他自己的話來聽,那肯定是被媳婦授意說的,或者是被媳婦影響著說的。
作為二郎的四叔,連守信希望二郎能立起來,做一家之主,別媳婦說啥是啥。他曾經把這個想法跟張氏和幾個孩子嘮叨過,結果被幾個孩子給嘲笑了。就是張氏。也讓他趁早熄了這個念頭。因為大家伙都認為。二郎就是這個性格,他改不了的。
那么。即便二郎不能做一家之主,起碼連守信還是希望,二郎在他的面前,能夠表達表達自己的真正想法,說幾句真心話。而不是總做羅家的嘴。
“差不多一宿沒睡覺,就是嘮這個事。跟我一起去大車店做伙計,能相互照應。小鷹那孩子,長這么大,就沒出過啥門。老羅家就這一個兒子。四叔給我找的活,那肯定是最好的。跟著我,以后肯定啥啥都好?!倍删透B守信說了羅家是怎么商量這件事,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的。
“來的時候,在家里就說好了。啥都聽四叔的,要是四叔讓選,就選大車店?!?
“哦?!边B守信聽完,就哦了一聲,點了點頭?!拔抑懒?。那你們倆就都去大車店吧?!?
“哎?!倍神R上答應道。
“二郎啊,你這也算是成家立業(yè)了。往后在外面干活,還有在家里,你也該撐起來。你是當家做主的男人。有些事,你該多用用心,該做主該拿主意的時候,你也得做主、拿主意?!边B守信語重心長地道。
“我知道了,四叔?!倍删陀贮c頭道。
連守信看著二郎,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二郎現在很聽他的話,他說什么二郎都會應承下來。但是二郎最后能不能做到,能做到什么程度,連守信卻心里沒底。
連守信又囑咐了二郎幾句話,羅小燕就從后院出來了。因為二郎和羅小鷹要去做工,張氏給了羅小燕一個尺頭,讓她拿回去給兩個人一人做一套新衣裳。連守信就又囑咐讓二郎和羅小鷹去大車店要好好干活,然后才打發(fā)了這三個人回家去。
等將一應瑣事都處理好了,一家人聚在一起,難免又說起二郎和羅小鷹這件事。連守信就將二郎說的話跟張氏和幾個孩子說了。
“她還挺有心眼兒的?!边B蔓兒就笑道。
羅小燕到后院來,跟張氏、連蔓兒說了半天的話,提到羅小鷹要去大車店干活,依舊說的是好和二郎相互照應的緣故。
“一門手藝,基本的生活保障,看來她覺得這些還不夠。”五郎就道。
羅家、羅小燕希望羅小鷹得到更好的。
“要不地,咋羅家村那些人都看他們家不順眼那?!边B守信就道。
羅小燕家貧苦,卻嬌慣的兩個孩子不能下地干活。這在莊戶人家堆里,已經是格格不入了?,F在看來,他們還有野心。雖然這個野心平時或許沒有機會明白顯露,但從平常的為人處事中必定有所行跡。
那么在一般本分過活的莊戶人家眼里,這樣的人就很不受待見了。
“想一想,也能猜出他們是咋想的。咱給羅小鷹安排的活計再好,那能好過給二郎哥的?羅小鷹那,可跟咱差了一層。沒有二郎哥,咱認得他是誰???那天我爹說的還挺明白的,讓二郎哥在大車店做伙計,他干的好了,以后肯定提攜他。他們家這是想,讓咱連羅小鷹一起提攜。”連蔓兒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