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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的條件那么差,確實(shí)不太合適留宿周大妞。但是要將周大妞留在連家老宅過夜,這妥當(dāng)嗎?
連老爺子并沒有立刻答話。
說起來,老宅的房舍多,要留宿周大妞是沒問題的。人家閨女大老遠(yuǎn)來了,讓人家住的好一點(diǎn),也是人之常情。而且,讓周大妞住在他們老兩口這個(gè)屋子里,外面也不會(huì)有什么閑話。
但是,這種種的前提是他們正經(jīng)看上了周大妞,這門親事必成無意。而事實(shí)顯然并不是這樣。無論是他和周氏老兩口,還是連守仁,對(duì)這門親事的心都不是很甜。
這件事,還得等人都走了之后,他再好好地勸解勸解連守仁。
而周家的過于急切,也讓連老爺子心中隱隱有些警惕。
因?yàn)橛羞@些想法在心里,連老爺子就不想答應(yīng)讓周大妞住下。
“不是我不留大妞,是這兩天,我這身上不大自在,晚上折騰,別再吵著孩子睡不好覺。趕這么遠(yuǎn)路地到這,再歇不好那哪成。”連老爺子的借口張口就來,而且十分順暢自然?!斑@樣吧,你們那要是住不下,讓繼祖媳婦給大妞找個(gè)宿去?!?
莊戶人家,有的時(shí)候操辦事情或是有其他的事,來了客人家里住不開,便是安排一些客人到相熟、親近的人家去住。這就是俗稱的借宿,找宿。而他們嘴里所說的存一宿,也不是說什么東西存放一晚上,而是指睡一晚上的意思。
“大伯,咱這西面的下屋不是空著嗎?”武二狗就道,“那干啥還找宿去,就住那下屋多好?!?
“那下屋一直沒住人,炕都不行了,還放著棺材,實(shí)在住不了人。還是找個(gè)宿吧,也不遠(yuǎn)。就左近這幾家。”連老爺子就道。
連老爺子這話說的滴水不漏的。武家兄弟和武二狗媳婦就都不好再勉強(qiáng)。
“那算了,麻里麻煩的。還是讓大妞跟我回去吧,好歹湊合一宿?!蔽涠废眿D就道。
蔣氏就先出去,將前門打開,連老爺子帶著連守仁親自送周家父女和武家三口人出來。
出了門,周家老爺子和武二狗媳婦一左一右地在周大妞身邊,就走的飛快。武二狗和武三狗落在后頭。跟連老爺子和連守仁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
“大伯,別往外送了,我們趕緊走,你老和我守仁大哥也趕緊回去歇著。明天一早,我就過來?!蔽涠肪妥屛堇锿七B老爺子,不讓他送。
就在推讓之間。就聽得走到院子當(dāng)間兒的周大妞突然連叫了一聲,然后,就捂著腦門蹲下了。
“打死俺了!”周大妞憨聲憨氣的嗓音中帶上了些哭音。
周家老爺子和武二狗媳婦都上前去扶周大妞,連老爺子等人聞聲也忙趕上前來。
“咋地啦,這是咋地啦?”眾人七嘴八舌地問。
“好像是個(gè)半大小子,拿石頭打大妞,打完就從那墻頭上跑了?!蔽涠废眿D緊跟在周大妞的身邊,因此比別人看的清楚。
武二狗、武三狗和武二狗的媳婦一連聲地咒罵那打了周大妞的小子。連老爺子臉色烏黑。一直沒有吭聲。
一會(huì)的工夫,連老爺子就感覺出了不對(duì)勁。
“打死俺了。打死俺了!”周大妞蹲在地上,抱著腦袋,身體幾乎縮成一團(tuán),不管周圍人說什么,她就是不起來,就是周老爺子和武二狗媳婦上前拉她,都被她給撲棱開了。
“爹?!边B守仁叫了一聲,偷偷地扯了扯連老爺子的衣袖。
父子倆交換了一個(gè)眼色,心里都有些犯疑。
“這、這咋整,誰家的缺德玩意兒,把大妞給打、打、迷糊了這不是。”武二狗似乎就叫起撞天屈來。
不知道是誰打的,但卻是在老宅的院子里出的事,他們多少都脫不了干系。連老爺子臉色烏黑,不過還是保持了鎮(zhèn)定。
不過是被石子打到了,連老爺子相信周大妞不會(huì)傷的太重。這樣,也就是破費(fèi)幾個(gè)看傷、抓藥的錢。
“大妞,咋樣了,起來給大伯看看。”連老爺子走上前去,和氣地低頭道,又抬起頭來,沖周家老爺子說道?!爸芗依细?,你別著急。雖然說,不知道是哪個(gè)淘小子打的,我這就給你找郎中來,好好給大妞瞧瞧。”
“走,把孩子先扶回屋里?!边B老爺子又道。
“打死俺了,打死俺了?!敝艽箧ぷ炖镆琅f大喊大叫,誰怎么說、怎么拉也不起來。
“有大伯在,沒人敢打你。大妞,快起來,屋里暖和。”連老爺子心里的疑慮更重,就又柔聲對(duì)周大妞道。
“沒人打俺?那俺要吃的,俺餓了?!敝艽箧ひ琅f蹲著,卻慢慢地抬起頭來說道。
“有吃的,保準(zhǔn)讓你吃飽?!边B老爺子痛快地道。
周大妞一雙小眼睛發(fā)著光,立刻就站起身,然后,再看向她爹和武二狗媳婦的時(shí)候,她眼睛里的光芒消失了,整個(gè)人又呆滯了下來。
“俺、俺、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