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在此?”寧云舒垂下手,光便落在了她腳邊,周遭一切又籠罩在月色之中。
張知熹在月輝之下從溪流中央緩緩上岸,寧云舒轉過頭去避開視線,卻覺得她的耳根正在發(fā)熱。
“君子浴于溪澗,體天地之象,納日月之精,澡身浴德,以養(yǎng)身心?!?
張知熹淡淡說著,將一件外袍穿上,然后走到了寧云舒身旁來。
“你故意的!”寧云舒蹙眉,難道他不知道她要來放花燈嗎?還提前來溪中沐浴,而且夜色漸涼,他竟也忍受得了這水冰冷刺骨。
“微臣只是習慣這個時辰來此沐浴,一年四季,日日如此?!?
寧云舒聞聲看去,從他的身上飄來淡淡的墨香,那白袍也僅僅是套在外面,他的胸膛還露在外面,因為距離太近,她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水漬掛在他的胸膛上,每一滴水里都映著月光。
他居然有這樣的習慣,真是怪人。
溪流潺潺,以養(yǎng)身心嗎?
她悶哼一聲,微微睨眼,語氣更加冰冷:“你都聽見了?”
張知熹凝視著她的雙眸沉默了良久。
是,他都聽見了,聽見了她的那些過往,聽見了她今日是為了祭奠一個叫其格的男人,亦是聽見了她要屠盡天下人。
二人本就距離較近,張知熹又朝她的方向再邁進一步。
那墨香更濃烈了。
“公主,您究竟想要什么?”他語氣深沉,眼中不是質(zhì)疑,亦沒有威脅,僅僅是最普通的不解。
寧云舒被逼后退半步,今日的他很不同。
或許是月色太冷,她覺得此刻眼前的他沒有半點平日讀書人的溫文爾雅,反而是多了幾分冷傲凌人。
“呵……”她輕笑出聲,微微歪頭直視他的眼睛,“張大人覺得本宮想要什么?”
張知熹輕吸一口氣,不過是初秋,可今夜的風為何寒涼刺骨?
“公主所思所想,微臣沒資格妄?!?
“可你明明都聽見了……”她嘴角的笑意在夜色之中顯得無比凄涼。
他都聽見了,她那些不堪的過往。
“若本宮要殺人,大人你愿意成為本宮的刀嗎?”
她說罷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波瀾不驚的眸子,看著風吹動他的衣袍,看著他目光落到遠方,卻遲遲未肯回答。
“亦或是你想成為了結本宮的刀?”
但她知道,他做不到!
哪怕他就是猜到她想要報復所有人,哪怕他將今日她的話一字不落地說給皇上聽,她也有一萬種辦法可以狡辯。
這里可是在她的府邸,她為何會出現(xiàn)在他的府?。?
就因為她一句“私奔”?
難道皇上會相信這樣的理由?就不會對這個權傾朝野的男人起疑心?
“大人可想清楚?!睂幵剖娴氖蛛S意地落在他肩頭,輕得像一片落葉,她緩緩上前,走到他的身側,附耳低語,“你,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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