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當年要不是你發(fā)現(xiàn)了那個魔頭是個活人,我們也不會把她搬到家里去;不把她搬到家里去,也就不會被她威脅;不被她威脅,我們就不會找上張湯!自然也就不會被他惦記上!我們也就不用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藏這么多年,只怕早就能升官發(fā)財當判官了!”
廢墟間雜草叢生,一顆尖尖的腦袋從倒塌的墻縫里探了出來。
小頭鬼油滑又精明的一雙紅眼睛四下掃看著,在確認著周遭是否安全,可即便是在這種狀態(tài)下,一張嘴也沒閑著,憤憤說個不停。
大頭鬼一臉的呆愣敦厚,木著一雙綠眼睛,跟在小頭鬼的后面,只是前頭的墻縫就這么大,他腦袋要比小頭鬼大上很多,自己又沒半點自覺,才要把腦袋探出去,便聽得“哐當”一聲響,眼前頓時冒了金星。
竟是腦袋一下卡進了縫里。
小頭鬼回頭看見這場面,真是氣得發(fā)抖,險些就要尖叫出來了:“啊,?。∧闶秦i嗎?不,豬都比你聰明!我走哪里你就走哪里,你都不會看路的嗎!”
“我、我看你過去了……”
大頭鬼訥訥,再遲鈍也察覺出了小頭鬼的怒意,小聲地為自己辯解,只是在對方眼底一下亮起來的紅光下,聲音便慢慢消了下去。
這是一片看起來極為尋常的廢墟,他們兩鬼先前便是從廢墟下面爬上來,眼下卡住大頭鬼的是地面上一道窄縫。
他半個腦袋露在外面,還連著大腦袋后頭一根小辮子。
這模樣看上去簡直像是棵大頭蘿卜。
小頭鬼真是去死的心都有了,站在縫隙前仰天長嘆:“到底是誰讓我遇見了你,還成為了你的兄弟,想死都難??!”
話雖如此說,可他還是走了上去,抱住大頭鬼的腦袋便往上拔。
一面拔,還一面抱怨。
“你說我們怎么就怎么倒霉?”
“原以為是抱上了一條金大腿,哪里知道是個要鬼命的女魔頭?真是逃命都來不及……”
“不知道還要在這地方躲多少年?!?
“哎大頭,你說姓張的什么時候死???”
……
大頭鬼一張浮腫的臉都被拽得變了形,可聽著這話,在腦海里盤踞了多年的疑惑,還是冒了出來。
他眨眨眼,看了看小頭鬼。
猶豫了好半天,終于問出了口:“張判什么時候死我是不知道,但是小頭,我不明白,我們?yōu)槭裁匆馨。客魉莱抢锎?,不是好好的嗎……?
“……”
有那么一瞬間,小頭鬼想直接把大頭鬼的腦袋重新塞回地里去,他咬牙忍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要克制自己,但最終還是沒有克制住,失控地咆哮了出來。
“你是不是傻?!”
“同樣的問題這八十年來你都問了我一百遍了你不記得了嗎?”
“早他娘說過了!”
“姓張的明擺著不是什么好東西!他看我一眼我心里頭都發(fā)憷!那個魔頭是我們兩個撿回來的,結果還能進鼎爭,搞出那么大的事來,我們都知道是他在背后搞鬼?。〕隽四敲创蟮氖?,連八方閻殿的閻王老爺們都驚動了,他還能不殺咱們滅口嗎?”
“你說你腦袋長這么大到底干什么用了?!”
“我要被你氣死了!”
被他這么一吼,大頭鬼終于算是想起來一些,也算是勉強理清楚了小頭鬼思考的邏輯,但問題是……
他眼神又變得迷惑起來。
“可張判大人不是還沒動手嗎?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要殺咱們……”
“……”
無力了。
徹底無力了。
小頭鬼覺得自己整個鬼生都在大頭鬼這問題出來的瞬間灰暗了,看不見半點的光芒。
張判還沒動手,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一定要殺咱們……
沒動手你老母?。?
要等到人家動手了你他娘早死了,問這種問題真的是智障嗎?!
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