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見愁腦海中掠過了一千種、一萬種猜想,可歸根到底不過是——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來干什么?
跟我?guī)煾甘鞘裁辞闆r?
這二十年間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
他在這里橫虛知道嗎?
現(xiàn)在又是什么身份?
……
數(shù)量龐大問題,幾乎瞬間就將她淹沒了,甚至讓她注視著兩人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僵直,直到兩個人走到她面前來了,她的面色都怎么恢復(fù)自然。
不怪見愁城府不深,實在是“驚嚇”來得太意外!
“小見愁,小見愁,哈哈總算還有良心!一渡完劫就回來了,這一回就不罵你了?!?
扶道山人看見她,差點高興得把雞腿扔出去。
有了徒弟還要什么雞腿?。?
不不不……
打住打住,雞腿還是要的。
他蹦到了見愁面前來,一雙精亮的眼睛把她從頭到腳看了看,越看就越是喜上眉梢:“還真就是返虛期了啊,哈哈哈,橫虛老怪物怕是要氣死了!讓他當(dāng)初跟山人我炫耀,還十日筑基,現(xiàn)在傻眼了吧?好徒兒,不枉費山人我悉心栽培你一番啊。”
悉心,栽培?
等等……
見愁終于回過了神來,看向自家?guī)熥鸬拿嫔?頓時變得一難盡了幾分。但旁邊就是傅朝生,她強(qiáng)壓下那種說不出的古怪,看了他一眼,忍了忍,才沒在傅朝生這個“外人”面前揭自家?guī)熥鸬亩獭?
“見愁故友,恭喜了?!?
也不知是不是傅朝生已經(jīng)對扶道山人的脾性有了點了解,此刻竟然也沒表達(dá)任何異議,反而是也走上了前來,對見愁微微地笑了一笑,道了聲賀。
這話在見愁聽來,就十分陌生了。
一是這話從傅朝生這等大妖口中出來,實在有一種忽然沾染了人間煙火的味道;二是此時此刻是在崖山靈照頂上,她卻從一個大妖口中得到了祝賀。
實在是很詭異了……
見愁強(qiáng)行壓下了心里的感覺,帶著幾分遲疑,也回了一笑。
但要開口稱呼他時,一轉(zhuǎn)念又覺得他必定不是一自己大妖的身份上的崖山,畢竟此刻妖邪之氣盡斂。
所以,對怎么稱呼他,她也多了幾分猶豫。
反倒是扶道山人在一旁,原本因見愁回來很高興,都忽略了傅朝生,此刻他一說話,便注意到了。
于是,先前的疑問就冒了上來。
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zhuǎn),他二話不說走上前來,根本沒搭理傅朝生,直接就把見愁朝一旁拽。
“師父?”
見愁不由自主地被他拽向了拔劍臺的方向,可心里卻已經(jīng)有了隱隱的預(yù)料,于是向傅朝生看了一眼。
傅朝生只微微搖頭,唇邊還掛了淡淡的笑意。
這是讓她不必有什么擔(dān)心。
見愁心領(lǐng)神會,但并沒有完全放下心來,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之后,她就已經(jīng)與扶道山人走到了拔劍臺下面。
“這家伙什么來頭?”才一站定,扶道山人劈頭就問了過來,“你跟他什么關(guān)系?怎么認(rèn)識的?他來找你干什么?”
“我……”
她心里還有一大堆的疑問呢,哪里想到扶道山人的問題竟跟她差不多多,這一連串砸下來,見愁都沒怎么反應(yīng)過來。
“他算我朋友,一次道中偶然結(jié)識的……”
“偶然結(jié)識?”
扶道山人白眼直接翻了出來,看著她的目光卻顯得懷疑,而且是一點也不掩飾的懷疑。
“他是你失蹤這段時間上的崖山,還說是你朋友,也就是說,你至少是二十年前認(rèn)識的他。那時候你才什么修為?你看看人家什么修為?返虛期的大能可不是隨便就能結(jié)交的……”
“可是師父……”
雖然晚了一點,但徒兒現(xiàn)在也是個返虛大能了啊。
好吧。
二十年前,一個元嬰期修士想要與一個返虛期修士平輩論交,其實的確有些癡人說夢。
修界就是這樣。
即便人大能心里可能一視同仁,可你若修為稍低上一些,大多數(shù)時候總感覺要矮上那么幾分。
所以大部分時候,與你交好的朋友,修為都基本與你相當(dāng)。
見愁想要解釋什么,但發(fā)現(xiàn)真沒得解釋,只好聰明地?fù)Q了話題:“說起來,他沒說自己來干什么嗎?”
“哼。”
一說起這個,扶道山人就想冷笑,惡狠狠地啃了一大口雞腿,像是在嚼著誰的肉,頗有一種嚇人的架勢。
“這個人一開始是來詢問你行蹤的,山人一見有人找上門來,還以為是你仇家,結(jié)果人家說是朋友。這也就罷了,他還要借宿崖山。更過分的是,沒過兩天,他竟然搭上了老祖宗,老祖宗便讓他常住了下來!”
老、老祖宗?!
見愁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當(dāng)初扶道山人帶自己去崖山之底時,所見的那空曠的黑暗空間,所見的那高高的圓形祭臺和臺上的彌天鏡,還有所見的那盤坐于鏡上的一具枯骨。
傅朝生竟然跟老祖宗搭上了……
她聽著怎么覺得在做夢呢?
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