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解人意,如此貼心,誰又能不喜歡?
顧青眉也不由得生出幾分好感,覺得見愁很懂人情世故,臉上的笑容自然真實了幾分。
在昆吾,她無疑端著一種主人的氣度。
面容嬌俏,又早有慧名,說話的時候帶著一點兩點的笑意,雖眉目之中有幾分難以接近的高傲,可表面上還是很得眾人好感。
尤其是……
她背后乃是昆吾,乃是《一人臺手札》之上高于其余眾人的排名。
她看向周圍迷霧之中的一根又一根接天的藤蔓,笑道:“我常年住在昆吾主峰,對山下很是熟悉,昆吾山中地面之下,什么都有,唯獨(dú)沒有這種東西。想必,這是扶道長老設(shè)置在昆吾山中,自成一屆的所在。我們不如落到地面上先看個究竟,再想想有沒有別的辦法,或者是有別的什么用意,能讓我們遇到其他隊伍之人。”
虛浮于空中,這無數(shù)的藤蔓,就像是無數(shù)的巨網(wǎng),的確有些令人發(fā)憷。
顧青眉提出的想法,倒與自己的想法相合,見愁于是一點頭:“顧師妹所有理?!?
“我等也沒有意見?!?
其余幾人也都紛紛表示贊同。
于是,顧青眉一笑,當(dāng)先踩著那一柄寒冰劍,道:“那我們便下去吧。”
說完,她直直朝著下方無盡的迷霧之中沉去。
濃霧之中看不到幾個人,其余七人很快跟上,越沉越低。
只是才走了一會兒,見愁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她的接天臺高有一百二十丈,他們距離地面也頂多一百二十丈,御器飛行,幾乎是眨眼就到的事,可好幾息過去,也沒有盡頭。
看來,扶道山人放出的那一道灰色的光芒,并不僅僅是一道霧氣,很可能乃是一個獨(dú)特的空間。
越往下,周圍的霧氣,越見稀薄,景物也越發(fā)清晰起來。
視野里已經(jīng)能看見越發(fā)粗大的藤蔓,隱隱約約有一些通天般高的大樹,望之駭然。
濃霧之中的綠色,越來越多,漸漸讓所有人心頭震悚。
只是在這一路下沉的過程中,除了他們這八個人之外,竟然再沒看見過別的人。
不知,其他人又在何處?
百二十座接天臺,得十座者可通關(guān),也就是說,這一關(guān)其實最多只能留下十二個人。
可是,他們這一隊,就有八個。
……
八個,十二人。
腦子里靈光一閃,見愁忽然覺得背后一涼,毛骨悚然!
衡量是否通關(guān)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乃是接天臺的數(shù)量。
扶道山人說八人一組參與搏殺,可并沒有說不能對自己的同伴出手!
他說八人一組,所有人便下意識以為出現(xiàn)的都是自己的同伴……
這是規(guī)則導(dǎo)致的一個思維盲區(qū)!
知己與仇敵,相伴而行……
同行的不一定是同伴,也有可能是仇敵!
“……”
真是受夠了這雞賊的師父。
完了,想明白這一點,她覺得自己看前面那七個人的目光,都變得古怪了起來。
動手?
不動手?
是個問題。
猶豫了半晌,她終究還是一搖頭,打消了那個念頭。
誰知道旁人是不是也想到了,只是沒動手呢?
再說,無冤無仇,誰知道以后會不會成為朋友呢?
相機(jī)行事就好。
見愁收回目光,忍不住抬首朝上方望去。
蒼穹之上,一片茫茫的濃白。
某處。
“如今我們八人一組,也算是同伴,不知諸位有什么主意?”
說話的,是一名普通修士,看著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目光從幾個人身上掃過,最后落在了那一身暗紅長袍的少年身上。
夏侯赦站在那一片濃霧之中,陰沉又壓抑的長袍披在他身上,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一張清秀的面容上,半點感情也沒有,暗紅色的瞳孔里閃爍著微光。
他腰上懸著三枚接天臺印,緩緩抬了目光。
“同伴?”
似乎疑惑的聲音,從他口中發(fā)出。
其余七人一怔。
方才說話的修士,知道這是一個下手狠辣又半點不好接近的主兒,聽他此問,越發(fā)心底發(fā)憷,回道:“夏、夏侯兄,同伴怎么了?”
同伴怎么了……
他緩緩勾了唇,眼底浮出幾分譏誚來,腳尖輕輕一點,兩丈余的血紅色斗盤霎時出現(xiàn)在半空之中,一柄又一柄法器的虛影,靜靜地懸浮在這一片血光里!
夏侯赦,就站在這斗盤的血光上,萬器的虛影中!
眾人悚然!
一群螻蟻,也配與他同行?
夏侯赦眼底的譏誚,徹底變冷:“同伴,爾等也配?”
雙手緩緩抬起,一刀一劍,自動從斗盤上拔起,落入他掌心之中,夏侯赦暗紅的眼眸微瞇:“七枚,正好。”
手起,刀劍落。
殺戮已開!
濃重的白霧,被染上了一層深紅。
只是一重又一重,都被遮了個嚴(yán)實,半點看不出來。
見愁從濃霧之中收回目光,隨著朝下一望,終于能看見了地面,無數(shù)樹干上長滿青苔的巨木,沖天而起。而之前延伸到藤蔓一條一條,竟然都朝著地面某個方向蜿蜒而去,似乎發(fā)源自同一個地方。
眾人凝神望去,濃霧已經(jīng)稀薄到如煙程度,再不會對眾人的視線產(chǎn)生任何影響。
地面上長滿了柔軟的青苔,參天的古木。
下方一塊巨大的平地上,隱約有一處修建在林中的雪白大殿,過于老舊,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而那無數(shù)的藤蔓,便是從這一座滄桑古老大殿許多門窗之中鉆出,巨蟒妖蛇一樣,張牙舞爪的探向天頂濃霧最深處。
那大殿的殿門上下,竟然有兩排猙獰的獸齒!
像是……
有一顆種子,落在了什么東西的頭顱之中,被滋養(yǎng)起來,于是生根發(fā)芽,從眼耳口鼻七竅,瘋狂鉆出!
“那是……什么……”
顧青眉的聲音,帶著一種難的干澀與駭然。
眼前這一幕,有一種奇異的邪魔之感,如同一柄重錘,敲擊在眾人的心上。
見愁靜靜站在了半空中,微微蹙眉,沒有說話。
迷霧天……
看來,還是有不少“驚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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