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五門派,分別是五夷宗,封魔劍派,龍門,通靈閣,白月谷。
中五十六則有很多了,剪燭派不過是中層宗門之中的較強者罷了,不說與昆吾、崖山相比,便是連上五門派,他們都還差得遠(yuǎn)。
如今竟然有底氣來爭奪“執(zhí)法長老”這一個位置,實在古怪。
鄭邀摸著下巴笑了一聲,眼底透出幾分奇怪的意味。
“人心隔肚皮,誰知道誰怎么想呢?!?
見愁聽了,望鄭邀一眼。
鄭邀卻不解釋更多,只看扶道山人一眼,道:“我崖山六百年前曾歷一場大戰(zhàn),損耗嚴(yán)重,要撐著這執(zhí)法長老的位置也頗為艱難,所以其實得知扶道師伯離山門出走,我心里是高興的?!?
扶道山人嘿嘿一笑:“說對了,山人我就是為了宗門著想。”
鄭邀搖搖頭,半點也不信扶道山人的話。
只是他也沒反駁,不過轉(zhuǎn)頭來看見愁:“前陣子大師姐曾遞了個封魔劍派弟子傳來的消息,懷疑剪燭派的許藍(lán)兒在青峰庵隱界之中得了某些東西,才導(dǎo)致了剪燭派近日來的一系列動作?!?
見愁回想一下,道:“是有此事?!?
乃是張遂在登天島那一次偶遇說的。
鄭邀道:“我思來想去,又派了曲正風(fēng)去查,不過也沒什么頭緒。倒是對方一意要得到執(zhí)法長老之位的意圖,太過明顯。大師姐有所不知,執(zhí)法長老滿身事務(wù),能得的除了名之外,還有一件可以保管在執(zhí)法長老手中的法器,名為皇天鑒。此鑒傳為伴隨十九洲而生,有通天徹地之威能。”
這么厲害?
見愁不禁看向了扶道山人。
扶道山人白眼一翻:“你聽他吹!”
鄭邀聞一笑,摸了摸自己肚皮:“話雖有夸張,可這東西卻的的確確是一件凌駕于玄寶之上的圣古之器,縱使師伯不能發(fā)揮其威能,要借此器轟殺入世以下修士,亦是易如反掌?!?
轟殺入世以下,易如反掌!
現(xiàn)在扶道山人的境界也不過才出竅?。?
越級轟殺,毫無難度!
她只覺得心頭一冷:“這東西……”
仿佛看出她想什么,鄭邀接道:“皇天鑒乃是中域至寶,若有人借此寶作惡行兇,將極其棘手,所以皇天鑒才一直在昆吾崖山兩門之中流傳。如今我們雖不知道剪燭派到底最終是什么目的,卻也有八成肯定,就是為了皇天鑒?!?
眉頭頓時皺緊,見愁思索了起來。
“不知如今師父與掌門如何打算?”
昆吾,諸天大殿。
嘩啦啦……
龐大的水銀光芒,從數(shù)十丈周天星辰盤上流淌過去,卻漫散出了一片不規(guī)則的痕跡,仿佛被孩童隨手潑在地面上的水一樣,無法找到半點規(guī)律。
背后是一重又一重的臺階,悠悠浮云在臺階下浮動。
橫虛真人就站在最高的圓臺上,望著這一片混亂的水銀痕跡。
在他身后一級臺階上,一名男子,長眉入鬢,著一身墨灰色的銀紋長袍,面色沉靜,如同一條深而遠(yuǎn)的河流,右耳的耳背上烙印著一條又一條銀黑色的圖紋,像是河流的波紋,一點一點。
整個昆吾都知道,這般打扮,有這圖紋的,乃是扶道山人的二弟子岳河。
岳河回頭看了一眼背后的諸天大殿大門——
謝不臣才從這里離開不久。
“師尊為何派謝師弟去探青峰庵隱界?”
一個之前一直隱藏的疑問,終于冒了出來。
岳河的聲音,也像是一條流淌的河流,聽來十分舒服。
橫虛真人沒有轉(zhuǎn)身,岳河也看不清他表情,只能聽到他一如既往平靜的聲音:“剪燭派生了妖心,覬覦皇天鑒,只怕的確是在青峰庵隱界之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臣天賦卓絕,修煉要緊,歷練也不能少了。青峰庵隱界,正好合適?!?
天賦卓絕?
的確是天賦卓絕。
岳河想起前陣子吳端師弟身上的傷,想起橫虛真人教謝不臣修煉的東西,微一垂眸,似乎斂去了某些情緒,再抬頭的時候,便問:“江河劍意本是徒兒絕學(xué),師尊卻叫謝師弟去領(lǐng)悟,會否太早?”
岳河成名絕技便是“江河劍意”,人與江河合一,因而能在劍上凝合江流之意,變化莫測。
前一段時間,卻聽聞謝不臣久不歸山,只在九頭江上領(lǐng)悟修煉,橫虛真人時不時去看一眼……
岳河不是善人。
橫虛真人終于側(cè)了身子,看他一眼,道:“昆吾將有大劫,我座下十三親傳弟子,僅有兩人知道,你是其中之一。百年后,他將取我而代之,我又怎能不悉心教導(dǎo)于他?”
“可師父不覺得,他修煉得未免也太快了嗎?”
岳河皺了眉頭,面色雖然平靜,可他右耳后面慢慢流動了一下的河流圖紋,卻泄露了他真實的想法。
“太快?”
太快……
橫虛真人慢慢回頭看了看那一片雜亂,什么也算不出來的周天星辰盤,搭下了眼皮。
“為師修行已有一千三百余年,當(dāng)年與扶道并聲而起,他當(dāng)年百日筑基,一時傳為十九洲第一人。如今又如何?慢也好,快也罷,天道自有定數(shù)?!?
扶道山人當(dāng)年百日筑基,被稱為當(dāng)初的崖山同儕弟子第一人,乃是整個十九洲獨領(lǐng)風(fēng)騷之存在,如今修為……
不說也罷。
岳河只覺師尊這一番話里,藏著太多東西,到底叫自己難以預(yù)料。
橫虛真人只慢慢一笑,嘆道:“你閉關(guān)才出來幾個月,也別閉關(guān)了,不如到這十九洲大地上走走,游歷一番去吧。回來若有什么傳聞,也與為師講講?!?
游歷?
岳河一怔,不過師命不敢違,依舊躬身道:“是?!?
崖山,攬月殿。
見愁一個問題,讓扶道山人與鄭邀對望了一眼。
過了一會兒,扶道山人才道:“執(zhí)法長老之爭,按例還在左三千小會之后,倒是一時不急。我自己一時走不開,倒想叫你曲師弟去青峰庵隱界一探,若能尋得什么線索,那是再好不過?!?
“皇天鑒事小,剪燭派包藏禍心事大?!?
鄭邀咂咂嘴,又忽然想到一件趣事。
“對了,大師姐你聽說了嗎?當(dāng)初與你在西海之上交過一次手的許藍(lán)兒,出關(guān)了。”
“哦?”
見愁一下感了興趣,瞧鄭邀那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只知道一定有讓自己開心的消息。
果不其然……
鄭邀朝她眨巴眨巴眼:“出關(guān)了,聽說也有了不小的進(jìn)步。剪燭派上下,正說此女也是天造之才,乃是剪燭派的希望,又問鼎一人臺之實力呢!”
一人臺?
左三千小會唯一的勝者才能站下去的一人臺?
見愁看著他,沒說話,等下文。
鄭邀臉上的笑容一下變得帶了幾分猥瑣起來,終于吐出了見愁最關(guān)心的話題:“閉關(guān)前筑基初期,閉關(guān)后筑基中期?!?
筑基中期……
“哦?!?
一挑眉,見愁淡淡點了點頭:“那還真是恭喜了?!?
“哈哈哈哈……”
鄭邀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聽聽大師姐這不咸不淡的口吻!太壞了,太壞了!
“笑得我不行了,看見大師姐你這樣,我真是一點也不擔(dān)心什么剪燭派了。就算他們有什么陰謀針對我崖山,也是在左三千小會之后。哈哈哈,不用等那么久,在小會上,只要他們敢遞過臉來,看我崖山不狠狠抽腫他們!”
最后幾個字,鄭邀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真是老虎不發(fā)威,把崖山當(dāng)病貓了。
扶道山人在旁邊補了一句:“他們對真?zhèn)鞯茏舆M(jìn)入筑基中期這么高興,那什么……咱崖山也是中域一等一的門派了,鄭邀啊,你給人家送份道喜的賀禮去。”
“……”
鄭邀近乎目瞪口呆地看著扶道山人:“師伯你……好禽獸??!”
我們崖山可是有見愁大師姐的宗門好不好!
給區(qū)區(qū)一個突破到筑基中期的弟子送賀禮……
明擺著跟你作對??!
師伯好壞好壞的!
不過……
他喜歡!
鄭邀一口道:“就這么定了,我立刻派人去!”
“……”
見愁原以為自己心已經(jīng)夠黑了,沒想到扶道山人竟然不動聲色之間想出了這么狠的一招。
來自崖山的賀禮……
剪燭派,接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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