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公公的視線從太傅白英移到那些大臣與侍衛(wèi)身上,最后重新落在最高處。
莫雨與婁陽王站在那里,把一個人護(hù)在后面,隱隱可以看到一抹明黃色。
“宮外可能會有些問題,但那并不重要,因為這里才是大周最重要的地方,而我在這座皇宮里生活了太多年,比你們加起來還要久……想要停下皇輿圖,并不是太困難的事情,希望陛下你能明白。”
誰能想到,以事君忠誠、道德高潔而名聞大陸的林老公公,居然會成為叛軍的內(nèi)應(yīng),幫助相王破掉了皇輿圖!
太傅白英顫巍巍地向前走了兩步,看著林老公公說道:“林老伴,我與你同朝二百余年,深知你的為人,即便到了此時你還記得那些低賤的太監(jiān)宮女,說明那些名聲并非作偽,那你為何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林老公公說道:“大丈夫行事,豈能被聲名所累?”
他是太監(jiān),卻始終以大丈夫自居,而且世間無人敢質(zhì)疑,即便到了此時人們也很難懷疑他。
太傅白英沉痛說道:“難道你要抹了自己的忠臣之名嗎?”
“我當(dāng)然是忠臣,但我忠的是先帝?!?
林老公公望向最高處被人群隔著的那道身影,說道:“陛下,我也很尊敬你,甚至越來越喜歡你,可惜你終究是那個女人的兒子,我越尊敬你便越不尊敬自己,越喜歡你便就越不喜歡自己,所以請原諒老臣今日的冒犯吧?!?
這段話有些難懂,在場只有莫雨聽懂了,因為她是女人,發(fā)出了一聲嘲笑。
林老公公沒有在意她的笑聲,向著前方走了一步。
侍衛(wèi)們非常緊張,手里的鐵刀紛紛出鞘。
婁陽王臉色蒼白,滿頭汗水,嘴里不停地念著:“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
但他張著的雙臂始終不曾放下,顯得異常堅定,就像老母雞護(hù)雛般,把那個人護(hù)在身后,
莫雨被他的嘮叨弄得有些惱火,余光看到他的模樣又心頭一軟,輕聲說道:“稍后亂起來,你帶陛下先走。”
婁陽王怔了怔,望向她問道:“就是那天夜里你說的地方?”
莫雨說道:“笨死了,讓你背了二十遍還沒背???”
婁陽王忽然哭了起來,說道:“背住了,可我不想把你留下來?!?
皇輿圖已破,相王與曹云平這兩名圣域強(qiáng)者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皇帝陛下必須在此之前經(jīng)由密道離開。
莫雨要留在場間抵擋林老公公,還要吸引他人的注意力,最后的結(jié)局自然可以想見。
莫雨與婁陽王夫妻說話的聲音并不大,除了他們自己便只有那位能夠聽到。
然而這個時候,殿門外忽然響起對他們這番交談的點(diǎn)評。
“情真意切,因為是真情,是實意,毫不虛偽,絕不矯情,不愧是母后親自教出來的學(xué)生,莫大姑娘,我真的很欣賞你,”
相王走進(jìn)殿來。
他帶著幾分追憶的神色說道:“當(dāng)年想著你與留兒自幼一道長大,我曾寫信求母后賜婚,可惜母后沒有同意?!?
曹云平在后面,背著雙手在殿內(nèi)到處看著,不時說幾句不錯,就像個賦閑的戶部老官在紅薯地里挑種糧一樣,
相王不再回憶往事,說道:“林公公說的對,外面就算全部輸了,又算得了什么?只要這里贏了就好。只要我能坐上這把椅子,不管是離山還是離宮,都必須尊重我,那我還擔(dān)心什么?”
莫雨說道:“王爺,想要坐穩(wěn)這把椅子,從來都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難道你們都沒看出來,這十年里我瘦了多少?”
相王雙手落在自己的腹部,捏著腰帶上突出來的肥肉苦笑說道。
他笑意漸斂,望向人群后方的高處說道:“衣帶漸寬終不悔,陛下……弟弟,把椅子讓給我坐坐可好?”
……
……
“其……實……我……從來……沒……想過……坐……這把椅子?!?
一個聲音在安靜的正殿里響了起來。
那人最開始說的兩個字發(fā)音非常生澀,就像是剛學(xué)會說話的嬰兒。
接下來,那個人的發(fā)音要變得好了很多,談不上通順,但至少不會顯得怪異,只是特別緩慢,而且不時停下。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那個人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說過話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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