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徐有容的這句話帶來的沖擊太大,也可能是因為歲月的關系,這位皇宮強者的身形有些佝僂,離開的時候,也忘了把殿門閂住,微寒的冬風從深沉的夜色里涌了進來,被宮殿附著的陣法一擋,發(fā)出嘩嘩有如灑紙的聲音。
一面西窗被風吹開,撞到墻上,發(fā)出啪的一聲響,數(shù)道穿過陣法的微風拂動著殿內的黃縵,夜明珠不是蠟燭,光線卻似乎也被那些微風拂動,不停地搖晃著,無法照清楚徐有容與余人的臉。
他們的臉上沒有表情,眼睛都沒有眨,只是靜靜地對視著。
徐有容的眼神絕對平靜。
余人有些不解。
他想不明白,她為什么會提出這樣的建議,或者說,她憑什么敢提出這樣的建議。
整個大陸都知道,與對待陳長生的冷漠無情截然相反,商行舟對余人非常好。
這種好甚至可以說無可挑剔。
即便是商行舟的敵人,即便是陳長生,都必須承認這一點。
“是的,他把你養(yǎng)大,把你教育成人,對你照顧有加,把你送到皇帝的位置上,教你如何治國,現(xiàn)在還準備歸政于你,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似乎對你都很好,但問題在于,他是真的對你好嗎?”
徐有容平靜說道:“他喜歡的是太宗皇帝,不是你,你只不過是他的情感投射,或者說是一個傀儡?!?
微風再起。
明黃色的衣袖被拂動。
余人挑眉。
沒有拂袖而去,沒有拍案而起。
但徐有容知道,對方不想聽下去了。
于是她轉變了說法。
“如果他們師徒二人真的反目成仇,難道你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自相殘殺?如果你的師父真的殺死了陳長生,難道他以后就不會后悔?就算是為了你的師父好,你也應該做些什么來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
徐有容說道:“你應該選擇站在哪里,越早越好,而且不能是中間。”
余人搖了搖頭。
他不認為徐有容的話是錯的,也不是拒絕她的提議,而是想告訴她,這樣做沒有意義。
徐有容的視線落在他腰間系著的那塊玉佩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年前京都風雪,陳長生要去殺周通,商行舟準備出宮,那時候余人出現(xiàn)在了雪地里,手里握著那塊玉佩。
這塊玉佩是秋山家送進宮來的,代表著秋山君在離山內亂時刺進自己胸膛的那一劍。
余人用這塊玉佩表明了自己的決心,阻止了商行舟出宮。
但當時商行舟也對他說過,這是最后一次。
余人了解自己的師父,既然說是最后一次,那么就必然是最后一次。
他不認為自己與師弟聯(lián)手,便能讓師父退讓。
徐有容忽然問道:“天書陵之變后,你與陳長生再也沒有見過面。哪怕同在京都,甚至相隔不過一道宮墻,這是為什么?”
余人看著被風吹開的西窗,臉上露出想念的神情。
那邊便是國教學院。
徐有容接著說道:“因為你們知道,你們的師父不想你們見面?!?
余人沒有說話。
他和陳長生都知道這是師父最警惕的事情。
所以他和陳長生從來都沒有想過見面。
哪怕很想。
徐有容繼續(xù)問道:“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他為什么不愿意你們見面?”
余人有些不解,心想不就是世人皆知的那些原因嗎?
徐有容微微一笑,說道:“因為他怕你們?!?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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