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這里,悔意漸深,情緒漸淡,殺機漸盛。
有風(fēng)自西海來,夜穹下的無數(shù)座雪峰沒有任何變化,黑崖上那些積了無數(shù)萬年的冰雪則是簌簌落下。
冰雪被寒風(fēng)撕碎,然后卷起,呼嘯擊打著崖面以及四周的樹木。
小德?lián)]手把一根粗重的倒塌樹木震成粉屑,抬頭望向白帝城方向,眼眸里的褐黃色變得越來越濃,顯得極為暴戾。金玉律站在他的身后,瞇著眼睛望著相同的方向,目光寒冷而且鋒銳至極。
他們感受到了海風(fēng)里蘊藏著的無窮神威,但他們不會后退一步,而是做好了搏死的準備。
白帝就在他們身后的黑崖里。
崖間的禁制陣法已經(jīng)被陳長生用南溪齋劍陣漸漸磨出了一道薄弱之處,只需要再過一段時間,他們便能看到白帝,哪怕他們與陳長生的最壞的猜想落到了實處,至少也能證明牧夫人的陰謀。
牧夫人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幕畫面出現(xiàn)。
她一定會阻止這一切。
小德和金玉律有這種心理準備,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
在這些天里,當(dāng)陳長生坐在黑崖前與禁制陣法對抗的時候,他們一直沉默地注視著四周。
他們等著無數(shù)妖族強者像潮水一般涌來,等著妖族大軍像黑雪般覆蓋整座雪山。
他們等著牧夫人親自出手。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下一刻,從崖頂落下的冰雪忽然沒了,呼嘯的聲音也沒了,一切都變得那樣安靜。
仿佛先前那道來自西海的風(fēng)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它一直都在海上追逐流云。
小德與金玉律對視一眼,很是不解,卻沒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不安。
……
……
“既然想要殺我,為何又會改變主意?”
陳長生并不知道在落星山脈里發(fā)生的事情,但他能夠感覺到牧夫人氣息的變化。
更重要的是,先前在皇城外,相族族長與那些撕裂夜色顯身的妖族強者表明她真的動了殺心,可是最終相族族長與那些妖族強者沒有向陳長生發(fā)起攻擊,而是沉默地看著他走進了皇城。
牧夫人終于收回了望向遠山的視線。
她看著陳長生說道:“教宗大人的這個問題,聽上去很像是某種邀請?!?
陳長生說道:“如果你能承受后果的話?!?
牧夫人沉默了會兒,說道:“除了你那位老師,還有誰能承受呢?”
陳長生說道:“但還是有很多人想殺我,或者是因為他們無所記掛的緣故。”
“無所記掛,自然無所顧忌?!?
牧夫人說道:“我不喜歡這里,從來都不,但天地間,終究有所記掛?!?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沒有看落落,而是看著夜色下的白帝城。
但事實上,她可能在看更遠的地方。
天地廣闊,萬物在其內(nèi),大西洲雖然遙遠,也在其間。
落落低著頭,心情更加難過。
“其實那些年我一直很羨慕天海,因為無論從境界上,還是心志上來說,她都無限接近了自由的彼岸,甚至她的存在有時候會讓我懷疑自幼形成的某些看法?!?
牧夫人望向陳長生說道:“但最終她還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陳長生沉默不語。
牧夫人最后說道:“這件事情給了我一個教訓(xùn),也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既然我們修的是天道,而天道本無情,那么若要長久,終得大道,便要絕情滅性?!?未完待續(xù)。)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