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獄真正地毀了，無論是地面的建筑還是地牢，還是隱藏在地底最深處的那些監(jiān)房，都露出了真實的模樣。

那些布滿殘血與人體碎片的刑具，那些斷肢與尸體，形成了一座人間的煉獄。

薛河提前打開了所有監(jiān)房的門，受傷輕些的犯人四散逃走，只有那些身受重傷、將要死去的囚犯，還留在原地。

那些受過無數(shù)酷刑折磨的囚犯，是這個人間地獄最直接的證明。

星光灑落在周獄上，神圣美麗純凈與血腥骯臟丑惡形成鮮明的對照。

一片死寂。

小德與軍方的高手們殺人如麻，天機閣的刺客們陰毒至極，但也未曾見過這樣的慘狀，就連清吏司的官員，看著那些滿布污血的監(jiān)房與奇形怪狀的刑具，也覺得有些惡心，明明他們平時已經(jīng)看過很多次，親自施刑過無數(shù)次。

或者是因為，這些血腥的、丑惡的畫面以前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暴露在天光之下。

沒有發(fā)現(xiàn)周通的蹤跡。

庭院外傳來了很多嘈雜的聲音，但又有一種奇異的安靜感。

陳長生渾身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他向庭院外走去，所有的劍都已經(jīng)歸鞘，但沒有人攔他。

街上到處都是人，黑壓壓的一片，只是中間空出來了很大一塊地方。

周通躺在雪地上，奄奄一息，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誰都無法數(shù)清楚數(shù)量，說是遭受了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陳長生走到他的身前。

周通極其艱難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居然認出了他是誰，心里生出了最后的希望。

在他看來，陳長生一定非常痛恨自己，不然不可能如此心心念念要殺自己。

他不怕陳長生恨自己，只怕陳長生恨得不夠。

他堅信自己非常了解人心，越是痛恨，越是舍不得敵人死去。

來吧，多割我?guī)椎?，折磨我，羞辱我，閹了我，喂我吃豬油，把我養(yǎng)成最難看的胖子，然后把我的油擠出來點燈！

怎樣都行，只要你不當場殺死我。

求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周通的心聲，陳長生抽出了劍。

沒有什么羞辱折磨，沒有什么冷酷的復仇，只是一道清亮的劍光，干凈的殺意。

嗤啦一聲，周通的頸上出現(xiàn)了一道細細的血線，然后疾速蔓延變寬，最終把他的頭顱與身體分離開來。

周通死了，睜著雙眼，很是困惑。

大概是不解，為何會這樣簡單呢？

陳長生沒有再看周通的尸體一眼，走到莫雨身前，說道：“你來了。”

莫雨說道：“是的，我來了?！?

她覺得有些疲憊，直接坐到了雪地上。

陳長生也覺得有些疲憊，坐到了雪地上，她的身邊。

街角的陰影微微波動，折袖顯出身影，他也很疲憊，但沒有坐到雪地里，因為他知道，接下來還會有戰(zhàn)斗。

大地震動，積雪松動，蹄聲如風雨一般。

數(shù)百騎玄甲羽林軍來到了場間。

小德等朝廷高手分立四周。

十余名青衣道士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這里，境界高深莫測。

忽然，又有蹄聲響起，一位小太監(jiān)乘馬而至，手里拿著明黃色的圣旨。

圣旨自然出自宮中。

小太監(jiān)當眾宣布了周通的罪狀，共計二十二條。

二十二條罪名是事后統(tǒng)計出來的，當時，沒有誰能夠記清楚太具體的東西。

所有人都處于震驚之中，無論是清吏司的官員還是羽林軍的將士。

陳長生也沒記住當時的場景。

他只記得那個小太監(jiān)的聲音有些尖，有些飄忽，時近時遠，總之，不像是真實的。

他還隱約記得，圣旨的最后好像提到了凌遲。

只是此時的周通，已經(jīng)變成了雪地上血肉模糊、身首兩斷的尸體。

再沒有辦法謝恩。

……

……

（一，祝大家新年快樂，全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二，這章寫的很爽。三，今年沒要過月票，今天還剩最后一個小時，沒事兒干，向大家要張月票，請大家?guī)椭兑幌?，當然，明年還是會繼續(xù)不要票的，就要這一個小時的。四，今天這章的章節(jié)名不錯，寫出來的時候，忽然想到雪中悍刀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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