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已經忘記當初在天道院里求學時,曾經在茅院長的寓園里看到過那個曾經的天才同窗,這時候提起,只是因為擔心莊換羽的死會給自家先生帶去些麻煩。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說道:“嗯,我知道了。”
落落又說道:“先生,我去過兩次皇宮,想要他們放了折袖,但沒有成功。”
陳長生揉了揉她的頭,笑著說道:“怪你咯?”
落落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虎頭虎腦的,好不可愛。
陽光落在春湖里,再反射到大榕樹的樹枝間,變成無數隨時變形的光斑,有一個落在陳長生的臉上。落落盯著那塊光斑,咯咯笑了起來。她很開心,因為先生沒有怪她,也沒有謝她,還為了逗她開心專門學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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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陳長生用了半個時辰和三大桶熱水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得清清爽爽,然后和落落一道去了離宮。
教宗大人在離宮里等他。
不是光明正殿,而是那間清靜的偏殿。
殿里的光線很清淡,唯有那盆青葉的嫩綠直接跳進了人們的眼睛里,再然后,他看到了那根隨意擱在墻上的神杖,看到了那方清池和那座華美至極的水晶座還有座上那方無法用語形容的陰陽冕。最后,他才看到那位穿著麻衣的老人。和世間教徒們充滿狂熱崇拜的想象不同,至高無上的教宗大人看上去就像一位尋常的老人,甚至比不上神杖、神冕那些外物引人注目。
看著教宗大人給青葉澆水的背影,陳長生的思緒有些紛亂。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教宗選定的繼承者,有些大人物甚至知道他是教宗的師侄,換句話說,他本來就是教宗在這個世間唯一的傳人,可問題在于,他和教宗只見過兩面,他和教宗真的不熟,更難親近。
教宗取手帕擦了擦手,轉身看著他微笑說道:“我記得蘇離很好美食,你跟著他,可有吃到什么好東西?”
明明教宗的神情是那樣的和藹,聲音是那樣的溫和,就像長輩對遠游歸來的晚輩的問話,而且為了不想晚輩太緊張,所以一開始問的是很瑣碎的小事……但陳長生卻覺得一座橫亙于天地間的大山,迎面壓了下來。
從魔域雪原到潯陽城,很多人都想殺死蘇離。在那些人的身后站著一座仿佛神明般的高大身影。
正是教宗大人。
但蘇離活了下來,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陳長生,所以他無法不認為教宗這句話隱有所指,無法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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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緊張大概就是拜見岳父大人那種緊張?明天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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