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個聲音,陳長生忍不住嘆了口氣,就連折袖的神情都有些變化——大朝試上,這個聲音的主人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
“我在這里,三十六,我就在這里。”陳長生對著夜林喊道。
天書陵乃是圣地,非常神圣莊嚴,行走在其間的人們往往下意識里都會斂聲靜氣,平日里陵園里非常安靜,今夜卻被兩名少年的大呼小叫聲所充斥,陳長生喊完之后才醒過神來,不禁覺得好生丟臉。
伴著一陣衣衫與草枝的摩擦聲,唐三十六找了過來,一把推倒了六七尺寬的舊籬笆,來到陳長生身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余悸難消說道:“我真擔心你腦子的問題還沒有解決,直接出了天書陵,還好沒有?!?
陳長生有些無奈,說道:“能不能不要喊的聲音這么大?漁歌互答,那是離山劍宗的劍法。”
唐三十六理直氣壯說道:“這么大的地方,朝廷又沒設個傳音陣,那些碑侍又不是下人,不好使喚,除了喊,還能怎么找人?”
這話很有道理,陳長生竟無以對。
便在這時,折袖面無表情說道:“所有人進天書陵之后,都只會想著抓緊時間觀碑悟道,誰會像你一樣不忘呼朋喚友?”
“噫,居然是你?”
唐三十六這才注意到折袖,微微一怔后,熱情上前,把臂問道:“你終于來了,來要債的?”
折袖很不適應這種親近的表示,向后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手。
唐三十六的手很自然地收了回去,又重重拍了拍陳長生的肩頭,說道:“能解決就趕緊解決一下?!?
陳長生揉了揉肩,心想如果不是在黑龍?zhí)兜啄涿畹赝昝老此瑁裉爝€真要被拍壞,說道:“我會試試,但沒信心?!?
便在這時,那名男子從草屋里走了出來,潦亂的散發(fā)遮住他臉上的倦容。
陳長生行禮問道:“前輩您不再休息會兒?”
那名男子看著唐三十六,說道:“太吵?!?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找了過來,他有些高興?!标愰L生抱歉說道,又對唐三十六介紹道:“這位前輩便是這間草屋的主人,我想著既然要在天書陵呆上一個月,總不能餐風露宿,那樣對身體不好,所以想要借宿……”
他自顧自說著,直到此時才注意到唐三十六根本沒有聽自己說話,而是怔怔地看著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把臟亂的頭發(fā)綁到了后面,露出了臉,這也是陳長生和折袖第一次看見他的真容,只見此人容顏清俊,眉眼之間自有一抹寒意,卻并不會讓人覺得冷酷,反而給人一種干凈的感覺,雖然明明并不如何干凈。
唐三十六看著這名男子的臉,神情微異,顯得有些困惑,接著想起些什么,眼睛忽然變亮,驚愕說道:“你……你是……你是荀梅!”
那名男子微怔,看著唐三十六沉默了很長時間,淡淡說道:“不錯,我就是荀梅,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
聽著荀梅二字,折袖微微挑眉,明顯也想起了此人的來歷,只有陳長生依然不知道。
“踏雪荀梅……怎么可能沒有人記得前輩?”唐三十六看著這個名叫荀梅的中年男子,驚嘆說道:“傳聞里說前輩自那年大朝試之后,便一直在天書陵里觀碑悟道,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荀梅看著天書陵里隱隱能見的光點,微顯惘然說道:“原來今年大朝試已經(jīng)結束,難怪今天多了這么多人?!?
“是的,前輩,今天是今年這屆大朝試三甲入天書陵的第一天。”
唐三十六想到一件事情,把陳長生扯到身前,得意說道:“他是我的朋友陳長生,和前輩當年一樣,拿了大朝試的首榜首名?!?
“喔?你們是哪座學院的?”荀梅問道。
唐三十六說道:“國教學院。”
荀梅點頭說道:“榕樹下出人才,倒也正常?!?
陳長生聞微怔,心想一般人聽著國教學院復興,總會有些吃驚,怎么這位前輩……轉(zhuǎn)念間,他才忽然想明白,這位前輩竟是根本不知道國教學院十幾年前那場大劫,豈不是說此人已經(jīng)在天書陵里觀碑至少十幾年時間,從來沒有出去過?
唐三十六對他說道:“荀梅前輩是三十七年前那屆大朝試的首榜首名?!?
陳長生很是吃驚,心想這豈不是說這位前輩在天書陵里已經(jīng)停留了三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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