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有些不解,問道:“怎么借勢?”
落落的目光落在他胸腹上的那幾道劍傷上,說道:“稍后決戰(zhàn)的時候,盡量行險。”
陳長生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按照落落的本意,絕對不會建議他那樣做,但既然陳長生一定要拿首榜首名,那么便不得不做。
她和陳長生都不知道那些大人物們在想些什么,但知道那些大人物們已經(jīng)做過些什么。
有很多大人物想陳長生失敗,也有很多大人物不想陳長生死。
教宗大人能讓學(xué)宮下一場雨,便能下更多場雨。
那么陳長生就應(yīng)該行險,向死里求生,如此,才能借到那些大人物的勢,或者再借教宗大人幾場雨。
所謂借勢,便是順勢。
落落有些不安說道:“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陳長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說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落落神情有些低落,說道:“抱歉,今天沒能幫到先生什么忙?!?
她在教宗大人前懇請一夜,才能參加大朝試,名次對于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要做的事情,就是給陳長生保駕護航,比如她前一輪戰(zhàn)勝了鐘會,這時候陳長生才能坐在石階上休息,而不需要以重傷的身體,面對槐院的絕學(xué)。
只是在她看來,這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的目標是天海勝雪和茍寒食。
天海勝雪因為她退賽了,可還剩下一個茍寒食。
……
……
洗塵樓里很安靜。
洗塵樓外卻很熱鬧,因為沒有人關(guān)心樓內(nèi)那場對戰(zhàn)的勝負,所有人都知道,落落殿下會做什么??忌鷤?nèi)齼沙扇?,討論著先前的對?zhàn),說著可能的排名,猜測著陳長生的實力究竟有多強,能在茍寒食手中撐過幾招。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洗塵樓依然安靜,那扇門始終沒有打開,考生們等的有些無聊起來,有些人甚至開始犯困。
關(guān)飛白望向洗塵樓緊閉的大門,生氣說道:“哪有這樣的道理?”
梁半湖望向林畔,搖頭嘆道:“連唐棠這樣的人都覺得丟臉,殿下她……怎么好意思?”
茍寒食沉默不語,想著國教學(xué)院為了讓陳長生拿首榜首名,無所不用其極,最后那戰(zhàn),只怕不會太簡單。
林畔,軒轅破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先前與他一道蹲著的落落,這時候已經(jīng)換成了唐三十六,無數(shù)道視線落在他們的身上,讓他們備感壓力,不好意思抬頭,連話都不好意思說,只能哼哼唧唧地唱著歌。
……
……
“這算什么?”
洗塵樓內(nèi),二樓窗畔,圣堂大主教看著臺階上那對少年男女,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陳長生和落落在聊天,師徒二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畫面其實很好看,很青澀動人。
問題在于,這里是洗塵樓,是大朝試對戰(zhàn)的莊嚴會場,不是國教學(xué)院的池塘邊,也不是百草園的瓜架下。
薛醒川微微皺眉,說道:“這……不合適吧?”
陳留王很想笑,但為了場間這些人的心情著想,忍著沒有笑出來。
莫雨面無表情,靜靜看著陳長生和落落殿下二人,眉間卻隱有燥意。
所有人都知道落落殿下的意圖是什么,她是想把這場對戰(zhàn)變成陳長生的休息養(yǎng)傷的時間,自然時間越長越好。然而現(xiàn)在整個大陸都緊張地等待著大朝試的最終排名,難道她和陳長生想休息多長時間,這個世界便要等多長時間?
最麻煩的問題在于,大朝試里并沒有這方面的規(guī)則約束。誰說對戰(zhàn)雙方就必須一上來便生死相向?誰說對手之間不能惺惺相惜聊兩句?落落與陳長生有無數(shù)種理由或者說借口,來拖延時間,把對戰(zhàn)變成聊天。
那名圣堂大主教惱火說道:“請殿下快些,如果再不動手,就判二人消極,直接出局?!?
離宮教士將大主教的意思準確地轉(zhuǎn)達給了石階上聊天的那對少年男女。
落落很生氣,說道:“沒看到我們在蓄勢?誰敢判我們出局?”
那名離宮教士很想撇嘴,很想說殿下您當全世界都是瞎子嗎?有蓄勢一蓄就是半個時辰,兩個人蓄到肩靠著肩?但他什么都不敢說。
吱呀一聲輕響,二樓那間房間的窗終于第一次被推開了。
薛醒川來到場間,走到落落身前,微笑著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落落依然不肯起身離開。
陳長生說道:“歇的差不多了,一起出去吧,不要讓大人難辦。”
落落最聽他的話,而且也知道不可能長時間的霸占洗塵樓,扶著他站起身來,向樓外走去。
薛醒川看著這對少年男女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顯得很是無奈。
就這樣,大朝試四強戰(zhàn)的第一場結(jié)束了。
落落殿下如所有人想象的那樣,直接棄權(quán),同時為陳長生爭取到極珍貴的休息與養(yǎng)傷時間。
陳長生進入了大朝試決戰(zhàn)。
他距離那個曾經(jīng)被全大陸恥笑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只是這個過程顯得有些荒唐。
不過,他不在乎。
落落也不在乎。
……
……
大朝試對戰(zhàn)越到后面,進行的越快。因為對戰(zhàn)雙方的實力越來越強,哪怕差距只在一線之間,分出勝負也只在數(shù)招之間。過了第二輪后,每場對戰(zhàn)所需要的時間極短,不然也不可能這么快便走到最后的時刻。
陳長生與落落這場對戰(zhàn),足足耗去了半個時辰,比前面十場對戰(zhàn)加起來的時間都要長,當然,所有人都清楚,這是特殊情況,也只有落落殿下這種身份特殊的人,才能如此做。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大概便是今年大朝試耗時最長的一場對戰(zhàn)的時候,茍寒食和折袖之間進行的第二場四強戰(zhàn),再次給所有人帶來了無窮的震驚,因為這場對戰(zhàn)持續(xù)了很長時間,而且看情形,似乎還將繼續(xù)持續(xù)下去,極有可能超過半個時辰。
聽著洗塵樓里不時響起的恐怖聲音,唐三十六的神情越來越凝重,眼神里的敬意越來越濃。
他轉(zhuǎn)身望向陳長生,嚴肅說道:“除了命,那個狼崽子找你要什么,你就給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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