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猶豫了很短的一瞬。
他現(xiàn)在真的不怎么怕死,但他不想再次承受那種痛苦,因為那種痛苦極有可能讓他當(dāng)場昏死過去,一旦出現(xiàn)那種情況,這場對戰(zhàn)自然輸了。
但終究是要做的事情。
猶豫歸猶豫,那道清風(fēng)并未靜止,飄飄然向東南角的一塊雪原落了下去。
仿佛一把野火,落在堆滿枯葉的山間。
轟的一聲,那片雪原猛烈地燃燒起來。
……
……
二樓的房間里很幽靜,大人物們坐在各自的座椅上沉默不語,等待著陳長生認輸,等待著這場對戰(zhàn)結(jié)束,等待著今年的大朝試終于寫下結(jié)局,國教舊派勢力的企圖或者說嘗試,遭受到最沉重的打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洗塵樓內(nèi)忽然生出一道氣息。
那道氣息有些狂暴,非常熾烈,就像是有人在樓下點燃了篝火,而且火勢極大。
莫雨神情微凜,長身而起,宮裙在昏暗的房間里拖出一道殘影,瞬間掠至窗前。
她的目光穿過窗上的紙花,望向樓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中卻有異彩出現(xiàn)。
在場的大人物們都是境界高深的強者,哪里會感知不出來那道氣息代表著什么,根本無人去理會莫雨在先前那瞬展現(xiàn)出來的實力境界,紛紛來到窗前,向樓下望去,隨著視線所及,神情驟變,一時竟有些無語。
樓下石壁前方,陳長生閉著眼睛站在黃沙里,赤裸的雙腳旁邊,是被他身上淌下的血水打濕的沙礫。
那道狂暴的、熾烈的的氣息,便是來自他的身體。
人們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境界正在提升,他體內(nèi)的真元正在變多,他的氣息正在變強。
在神識感知中,他變得越來越明亮。
就像是一堆真正的篝火。
“這怎么可能?”
“這怎么可能!”
人們站在窗邊,看著這幕畫面,臉上的神情變得極其古怪,震撼異常。
陳長生這時候竟開始坐照自觀,是在將星輝轉(zhuǎn)成真元!
問題在于,除了最開始,由洗髓境轉(zhuǎn)入坐照境之時,修行者將以前積累的所有星輝盡數(shù)燃燒成真元,會有如此強烈的氣息外溢之外,其后修行者引星輝養(yǎng)真元都是涓滴之事,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動靜?
陳長生這是第一次坐照自觀?
不可能,通過前幾輪的戰(zhàn)斗,人們非常清楚,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成了從洗髓到坐照的修行,不然身體里不可能有真元流動。
那么現(xiàn)在這畫面是怎么回事?
難道說,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夠進行兩次初坐照?
洗塵樓內(nèi)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震撼無語。
無論是窗邊那些見多識廣的大人物,還是那些離宮教士。
莊換羽更是吃驚地說不出話來。
樓間的溫度瞬間變高。
陳長生閉著眼睛,腳邊的黃沙卻飄了起來,那些被血水凝作一團的沙礫,經(jīng)過無形高溫的炙烤,紛紛干燥散裂。
那些血水,都盡數(shù)被化作青煙。
飄舞的黃沙里,陳長生的臉越來越紅,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滾燙。
看著這幕畫面,一名圣堂大主教微微斂眉,平靜了些。
他不知道陳長生為什么能夠二次初照,但他看得出來,這個少年沒有辦法控制住體內(nèi)星輝的燃燒。
“這樣下去,他就算不被燒死,神智也會被燒出問題?!标惲敉鯎?dān)憂說道。
只要洗髓成功,修行者的身體,便能承受住初照時,星輝轉(zhuǎn)換成真元所帶來的高溫與力量。但陳長生此時的坐照明顯有些詭異,他體內(nèi)燃燒的星輝數(shù)量,似乎太多了些,身體的溫度難以抑止不斷升高。
洗塵樓變得越來越熱,樓外忽然傳來蟬聲,仿佛夏天提前來臨。
……
……
離宮深處有座宮殿。
宮殿的角落里有只灰色的陶盆。
盆中有株植物,青莖數(shù)枝,卻只生著一片青葉。
青葉的片緣有些微萎,微微卷曲。
“老了記性果然變差了很多,居然又忘記澆水了。”
教宗大人走到陶盆旁,看著那片青葉嘆道。
然后他拿起木瓢,伸向盆旁的水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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