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醒川牽著火云麟,在通道出口處迎接。這位大陸三十八神將排名第二的強者,此時表現出來的態(tài)度恭順到了極點。被他牽著的火云麟更是不堪,身體不停顫抖,根本無法站穩(wěn),如火錘般的麟尾不停擺動,看著很是可憐。
中年婦人微微挑眉。
薛醒川也不知為何座騎今夜的表現如此奇怪,起身后試著解釋道:“娘娘圣威無邊……”
中年婦人正是大周圣后,這個世界最尊貴的主人。
“和我沒關系,你也不用緊張?!彼肫鹣惹霸陂T那邊,那名國教學院的少年手握劍柄的畫面,走到火云麟前,伸手輕輕撫摸它的頸,片刻后,火云麟便平靜下來。
“下次離得遠些,不然它真有可能會脫力而死?!彼粗π汛ㄕf道。
薛醒川聞微凜,心想難道是因為那個叫陳長生的普通少年?
“你以為他真的很普通?”
圣后仿佛能夠看穿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淡然說道:“如果他真是個普通少年,青藤宴上又憑什么與茍寒食相抗而不落下風?沒點本事,會被那些老家伙推出來落我的顏面?”
薛醒川沉默不語,因為這種時刻,他不便說話,尤其是今天娘娘明顯流露出不喜國教學院的態(tài)度,那么白天的時候,他處理民眾圍攻國教學院一事,只怕已經犯了大錯。
……
……
甘露臺上的夜明珠只有一顆亮著的,那只名為黑玉的黑羊便站在那顆夜明珠旁邊,低頭在明珠上磨著并不存在的犄角,莫雨則是在書案前磨墨,高空的夜風吹拂著她頰畔的發(fā)絲,有些微亂。
聽著聲音,她轉身望去,見是圣后娘娘登臺,趕緊上前扶著。
“娘娘,秋雨把天空洗了數遍,今夜觀星正好,您卻是來晚了。”
圣后說道:“我今夜已經看過了?!?
莫雨微怔,小意問道:“您在哪兒看的?”
圣后說道:“百草園?!?
莫雨聞微驚,心想宮里誰都知道,自從先帝歸天之后,娘娘便再也沒有去過百草園,為何今夜破了例?
“你今天去了國教學院?”圣后看似隨意問道。
她沒有用聽說你去了國教學院,因為她是圣后,不需要拐彎抹角。
莫雨心里寒意愈濃,哪敢隱瞞什么,輕聲說道:“是。”
圣后抬起右手,輕輕撫摸著莫雨吹彈可破的臉頰,說道:“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莫雨知道娘娘問的是今天連續(xù)發(fā)生的兩場血案,以及天海家在這件事情里扮演的角色。
她不清楚娘娘的態(tài)度,哪里敢隨便承認,輕聲說道:“我可不敢?!?
“他們不問你,哪里敢隨便出手?國教學院離皇宮這么近?!?
圣后看著她淡淡說道,右手繼續(xù)輕輕撫著她的臉。
莫雨注意到娘娘唇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心寒至極,覺得好生可怕。
她哪里知道,圣后此時只是想起先前那個少年,正在比較手感。
莫雨低頭說道:“婚約的事情總要解決……徐有容用婚約當借口,不肯嫁給秋山君,南北合流……”
“南北合流又如何?我說過,有容不想嫁便不嫁,只不過……沒有人相信我說的話?!?
圣后收回手,負手走到甘露臺畔,望著夜色下的京都,聲音顯得有些寂寞,“你們總覺得我以天下為重,一些小兒女情長犧牲了又算什么?所以你不相信,就連有容都不相信,為此……用盡手段?!?
莫雨沉默片刻后說道:“即便不理婚約的事情,我也覺得那少年有些奇怪,出現的時機太巧?!?
她說的巧,指的是陳長生與徐有容有婚約對大周的即定國策產生極糟糕的影響,而他現在所在的國教學院又是京都里舊派勢力用來與娘娘抗衡的某種象征。
圣后沒有轉身,語氣淡然:“不是你讓他進的國教學院嗎?”
莫雨神情微凜,說道:“是的,但我在想暗中會不會有人在推波助瀾,借著東御神將府打壓與徐有容的那封信,誤導我做出這個錯誤的決定,從而讓陳長生出現在京都眾人面前?!?
“出現又如何?”
“他姓陳,我懷疑那些人刻意讓京都百姓聯想到皇族?!?
“……那你查的怎么樣了?”
“他的老師確實是計道人……然后便再也查不下去了,據西寧那邊傳來的消息,那間破廟還在,但一個人都沒有。”
聽到計道人這個名字,圣后沉默了很長時間,忽然說道:“不要查了?!?
莫雨有些驚訝,不明白為什么。
圣后靜靜看著星空,那里有命運,只是沒有誰能看清楚自己的命運,她也不能。
但她有信心掌握自己的命運,天都不能擾。
那個少年是自己的克星?
可笑至極。
她說道:“京都很大?!?
莫雨微異,不解此四字何意。
“大陸也很大,天空更大,但都比不上我的心胸?!?
她緩聲說道:“難道我還容不下一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