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說道:“先生,您幫幫他好不好,您知道的……他是我的族人?!?
陳長生說道:“幫沒問題,我只是好奇,摘星學院教官都認為治不好的傷勢,為什么你認為我就一定能治好?”
“先生又不是那些普通人?!?
落落睜大眼睛看著他說道:“拜先生為師的第一天,您只是搭了搭脈,便知道了我的問題,而且馬上便知道怎么解決我的問題,和這相比,治好那個家伙的傷勢又算得了什么?”
小姑娘說的理所當然,仿佛世界上沒有他不會的事情,迎著她絕對信任的眼光,陳長生覺得壓力真的很大,撓撓頭說道:“先看看再說,我可不敢保證?!?
落落高興地嗯了聲,蹦蹦跳跳地便向湖邊跑去,哪里相信他說的不敢保證四個字?
陳長生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
落落跑到湖邊,對用左手與那棵大榕樹較勁的軒轅破說了幾句話,軒轅破很吃驚,連連搖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緊接著不知道落落又說了些什么,軒轅破更加震驚,如果不是被落落攔著,只怕就要跪下去。
軒轅破跟著她走到藏書館前時,依然有些暈,很明顯落落的話給他帶來了太大的震撼。陳長生猜到落落大概是把她的身份透露了些給這名妖族少年,示意二人跟著自己走進藏書館,點燃油燈,然后在地板上坐下。
軒轅破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一直盯著落落,很是緊張,難抑激動。
落落則是看都沒有他一眼,對陳長生說道:“辛苦先生了。”
此時在軒轅破的心里,落落比他的家人更重要,比部落長老更值得尊敬,然而她卻對一個人類如此尊重,那人類竟也受之如素,不免覺得很是荒唐,然后便是憤怒,恨不得把那個人給撕了。
陳長生看著軒轅破仿佛要冒火的眼睛,有些不解,示意他伸出右臂。
軒轅破不解,嗡聲嗡氣,語氣極不善問道:“你要做甚?”
陳長生說道:“我給你看看傷勢。”
“你?人類?你才多大點?”
軒轅破愈發(fā)覺得陳長生不是好人,肯定是個騙子,不然怎么能讓殿下對他如此尊重,憤怒地大聲說道:“你不要以為我們部落來的人都老實好欺負,我可見過不少騙子!”
因為要對抗共同敵人魔族的原因,人類和妖族是天然同盟,而且在這數(shù)千年的歷史里,這個同盟的牢固程度已經(jīng)得到過無數(shù)次的證明,雙方之間交流很多,至少,京都里出現(xiàn)妖族,絕對不會引起圍觀。
但人族和妖族之間依然有著難以消除的隔閡,主要是因為性情以及行事風格的關系,人類總覺得妖族太直魯,太愚昧,與野獸之間的差異太少,太過暴力,而妖族總覺得人類太狡猾,又很善變,用來做朋友真是糟糕。
在軒轅破看來,陳長生明顯就是個普通少年,只怕連人類的洗髓境都沒有突破,居然敢說能治好自己身上連教官們都絕望了的傷勢,這不是騙子又是什么?
啪的一聲悶響。
落落握著教棍,看著他喝道:“你什么態(tài)度!”
國教學院是有教棍的。
那是陳長生親手做的一根剝光了樹皮的直樹枝。
這根教棍最主要的作用,是陳長生用來指點落落的修行。
現(xiàn)在看來,這根教棍,或者真的要發(fā)揮它本來的作用了。
教棍,是用來教人、打人的。
教棍很硬,打在額頭上很痛。
軒轅破捂著額頭,眼圈微紅,因為真的很痛,當然,更主要是因為他很委屈,心想殿下居然因為一個人類打我?
“把手伸出來?!标愰L生忍著笑說道。
軒轅破倔強地仰著頭,不肯理他。
落落舉起手里那根教棍,看著他說道:“把手伸出來?!?
軒轅破悲傷地低下頭,伸出了手。
陳長生斂了笑容,手指輕輕落在他的脈關上,然后閉上眼睛。
不用落落求情,他也會試著看能不能治好這名妖族少年的傷,因為那天青藤宴上,當天海牙兒囂張地羞辱著國教學院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沉默,只有這名妖族少年笑出聲來。
那聲笑就是鳴,鳴不平,這名妖族少年替國教學院鳴不平,那么國教學院自然要有所回服。
當然,所有一切都建立在他對治好妖族少年的傷有一定信心的基礎上。
他的師父計道人,或者在修行世界里籍籍無名,但在醫(yī)道方面絕對是大陸最強的數(shù)人之一,他和徐有容之間的婚約,正是因為當年計道人治好了教宗大人都治不好的太宰大人。
陳長生自幼通讀道藏,隨師學醫(yī),更關鍵的是,他一直都有病。
他雖然治不好自己的病,但不代表他不會治別人的病。
他很想把軒轅破的傷治好。
時間緩慢流逝,夜空里的繁星隨著云層的移動,時明時淡。
藏書館里一片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長生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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