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真是稀客……你這是怎么了?”
“雖然我從來不愿意穿別人的衣服,但現(xiàn)在沒辦法,所以,請你快一些。”
陳長生的語氣非常認真。
唐三十六能夠感覺到,如果自己再慢點,這個家伙可能真的會生氣,強行忍著笑意,起身給他找了一身干凈衣裳,順便扔了兩塊毛巾過去:“把頭發(fā)和腳擦擦,放心,都是新毛巾?!?
“謝謝?!?
陳長生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整理妥當,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打量了一下四周,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果然不愧是青云榜上排三十六的天才,居然在天道院這種地方也能有自己單獨的一幢小樓,只是看著滿地的廢紙團和不知哪天吃剩下來的飯食以及桌椅床上到處胡亂堆著的雜物,他發(fā)現(xiàn)小樓雖大,卻沒有自己能夠坐的地方。
“坐啊。”唐三十六完全沒有體會到他此時的痛苦。
“坐哪兒?”陳長生很認真地問道。
唐三十六才想起來這個家伙有些怪癖,無奈何起身,說道:“走,吃飯去?!?
順著天道院的道路向院外走去,陳長生再次引來不少目光注視,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為狼狽的模樣,而是因為他與唐三十六并肩而行。天道院的學生們很是詫異,心想這少年是誰,居然能與以高傲冷漠著稱的唐三十六有說有笑?
在天道院外一間極清雅的食居坐下,唐三十六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皺了皺眉,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我去過客棧一次,看到你留的條子……你真進了國教學院?”
陳長生點點頭,說道:“你這些天在做什么?”
其實他想問唐三十六,為什么知道自己進了國教學院卻不去找自己,要知道他在京都里就這么一個認識的人,雖然他向來信奉耐得寂寞百事可為,但如果可以不寂寞,也是不錯。
只是以他的性情,實在很難直接問出口。
聽他親口承認進了國教學院,唐三十六的神情便有些凝重,但看他轉(zhuǎn)了話題,以為這家伙不想談自己的傷心事,應道:“青藤宴馬上就要開了,我雖然不懼怕誰,但總要做些準備?!?
陳長生心想青藤宴是什么?
唐三十六又道:“說起來你怎么弄成今天這副模樣?大朝試時,我只想考個首榜前三,便天天熬的不行,你的目標既然是首榜首名,還有心情與人打水仗?還是說……遇到了什么事?”
“國教學院那里……我是真呆不下去了。”
陳長生想著這幾天的遭遇,想著無論睜眼閉眼、洗澡還是讀書的時候,都能看到那個小姑娘,不由有些垂頭喪氣。對于他來說,這真是極難出現(xiàn)的情緒。
唐三十六以為是他在國教學院讀書,受了無盡冷漠與輕蔑羞辱,不禁有些同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實在不行,就從那里出來,我……寫封信,讓你去汶水讀去?!?
陳長生嘆了口氣。
唐三十六見他愁眉苦臉的模樣,便有些不悅,心想當初被天道院和摘星學院兩番無情地淘汰,你都那般淡定從容,不然自己也不會看重你,為何現(xiàn)在卻這般?難道那國教學院真是受詛咒的地方?
“喝點酒,睡一覺就好了?!?
他讓老板送上兩壺極烈的佳釀,把一壺推到陳長生身前。
陳長生看著酒壺,有些好奇,然后老實說道:“我沒喝過?!?
唐三十六替他將泥封拍開,說道:“今天喝過,那就是喝過了。”
陳長生有心事,唐三十六其實也有心事,而且說實話,兩個少年真的不算太熟,對彼此沒有太多了解,自然沒有什么好聊的,于是只好端著酒碗沉默地喝著,這便是所謂悶酒。
悶酒最容易令人醉,尤其是陳長生這種初飲初樂的家伙。
當然,唐三十六的酒量也好不到哪里去。
“像我這種天才,哪有那個時間去參加什么青藤宴,但那幫白癡京都學生,居然敢懷疑本公子的實力……”
唐三十六看著欄外那些穿著天道院院服的學生,冷笑說道:“這次我一定要去打打那些人的臉!”
陳長生兩手捧著酒碗,眼睛微瞇,明顯已有醉意,口齒不清問道:“青藤宴……到底是什么?……能……能有什么……好菜吃?……有酒不?”
……
……
京都有天道院、摘星學院、宗祀所……等六座歷史最悠久、最受尊重的學院。
歷史的滄桑盡數(shù)表現(xiàn)在這六座學院院門外的青藤上,所以這六座學院被稱為青藤六院,只有青藤六院的學生,才可以不用參加預科考試,直接參加大朝試,由此可以想見這六座學院的地位。
大朝試預科考試一般都是在夏天舉行,青藤六院不用參加預科考試,但不想學生們錯過一次磨礪自身的機會,所以當大朝試預科考試成績公布之后,六院會邀請那些通過預科考試的學生,與六院自己的學生們,一起參加一場盛大的宴會。
這場宴會因為有青藤六院學生的參與,要比預科考試激烈的多。歷史也已證明,這場宴會得出的排名,基本上與大朝試的最終排名極為接近,所以漸被視為大朝試的風向標。
當然,這里的排名肯定不包括那些尚在南方的學子和那些不會輕易出手的修道天才。
這場宴會便是青藤宴。
以唐三十六的性情,根本不屑于參加青藤宴。但他與天道院副院長的關系,前些日子被人刻意揭破,很是承受了些風風語,又有幾名青藤六院同在青云榜上的少年強者對此流露出了不屑的態(tài)度,所以他決定去參加。
為此他在天道院里閉關苦修,便是知道陳長生去了國教學院,也沒時間去看。
陳長生擱下酒碗,以手掩唇,打了個酒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聲歉,然后說道:“我祝你成功。”
既然青藤宴是那些的所謂天才們的較量,那么自然與他沒有什么關系,
他是這樣想的,卻忘了自己現(xiàn)在就讀的國教學院,也是青藤六院之一。
當然,整個世界似乎都遺忘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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