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莎卡拉尓小姐,這兒真的有像你父親說的那樣有人魚的寶藏嗎,遍地鉆石,滿山黃金?”
“是啊是啊,這里看上去…像個死人島一樣,真的有人魚存在嗎?至今為止我們也只見過一條黑色的…”
“會不會來錯了,莎卡拉尓小姐?
一個水手發(fā)問后,幾個人七嘴八舌的接起了話茬。
“當然了,你們就放心吧,這次航行獲得酬勞多得你們這輩子也花不完?!币粋€篤定而冷酷的女聲將討論劃上了句號。
我不禁一愣,疑惑的看向了莎卡拉尓,心想這不是政府搞得人魚研究項目嗎,什么時候又跟寶藏扯上聯系了?
水光中莎卡拉尓的側面異常冷靜,似乎是因感覺到我的目光,她微微撇頭掃了我一眼。那種眼神里充滿了警告和盤算的意味,仿佛在提醒著我的把柄正被她握在手里,不要多嘴。
我屈辱的咬了咬牙關,又側頭盯向了萊茵,他卻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什么意思?
將我脅迫著同行,卻又不讓我知道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豈不是將我當作待宰的羔羊一樣對待,到時候連死也不知道怎么死?
這些水手看樣子是比我還要可憐,他們竟以為這只隊伍是只單純的尋寶隊。
真是…
我%_3xof4icehln.藏著的手槍,但是至少有萊茵一個是站在我這邊的,不然他不會將偷偷將武器給我。
就在我這么想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萊茵身后的水面下掠過了一道不同于船行水波的漣漪,接著一道泛光的弧形物體極快的閃了過去。
“有人魚來了!”旁邊的水手爆發(fā)出了一聲大喊,我連忙一把捂住他的嘴,低聲喝止:“蠢貨!大叫會引來更多的,它們對聲波非常敏感!”
說著,我的目光迅速在海面上掃過,心想難道是阿伽雷斯跟來了?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我的心臟像擂鼓一樣砰碰亂跳起來,比第一次見到這只野獸時還要心驚肉跳,可是除了恐慌之外,我竟然隱隱升起一種不可名狀的期待,我竟然在希望下一刻露出水面的是那張帶著邪惡笑意的臉!
兩種矛盾的情緒像在胸腔交戰(zhàn),使我窒息般的僵硬著身體,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巡視著船附近泛起異樣波痕的水面。
然而,一聲嘩啦的出水聲后,浮出水面的頭顱下是另一張陌生的蒼白面孔。并且接著,兩張,三張,四張,五張……
海峽兩側的埋水暗窟里,涌現出了無數條人魚的臉,蒼白的手臂從黑暗深處探了出來,*的蹼爪向我們張開,幽幽的眼珠散發(fā)著渴望的光芒,好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喪尸。盡管,它們的面孔看上去都非常年輕,這樣的情形卻還是叫人如墜冰窖般膽寒。
他們漸漸的聚攏過來,而我此時更一眼瞥見了曾經想對我下手的紅發(fā)人魚!
他正在一波向我們聚攏的人魚的簇擁下,從水面中升起了上半身,一雙妖瞳噬人地死死盯著我。
萊茵抓住了我的胳膊,將我向后拽了拽。我握住了腰間的槍,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說實在的用真槍實彈與野生動物交鋒絕對違反了我的個人原則,可在人生安全受到威脅的狀況下,這也是無法避免的無奈之舉。
莎卡拉尓拔出了背上扛著的長槍,全然顯露出了一個女軍官的銳利之態(tài)。她揮了揮手臂,朝另一艘押著那些假海盜的救生艇上的武裝人員喊道:快,把他們扔下去!”
什么?我瞠目結舌,看見那些武裝人員七手八腳毫不猶豫的那些昏迷的假海盜一個個扛了起來,像扔沙袋一樣拋進了水中,并迅速和我們一同駛離了原地。頃刻間一波人魚蜂擁而至,迅速朝那些人落水的地方潛了下去。
我看不見水面下的光景,也并不同情企圖謀害我們的敵人,可卻想像一下他們可能的下場便感到渾身發(fā)冷,更為莎卡拉尓的冷酷而毛骨悚然——試想一下這份冷酷用在對付我的身上…假使,莎卡拉尓認為我沒有利用價值的話,會怎樣對我?無非是一樣的處置方式。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抓勞了船沿。幾大波的人魚爭奪著那些落入水中的倒霉蛋而停滯不前,卻還有一小波尾隨著我們緊追不舍,為首的就是那條紅發(fā)人魚,他的速度快得就像一枚飛梭,眨眼功夫就只有咫尺之遙!
莎卡拉尓自自語般的質疑道:“怎么回事?”
我感到萊茵抓著我的胳膊一緊,更似乎感到莎卡拉尓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使我如芒在背。我面無人色的瞥了萊茵一眼,卻看見他也局促的望著莎卡拉尓的方向,緊緊鎖著眉頭。
“是他……”莎卡拉尓的聲音一沉,我的后腦勺猛地一陣發(fā)麻:“萊茵,動手。德薩羅現在已經不能留了。”
我的周身神經像炸了一下,身體的反應比大腦甚至更快,我一下子舉起了槍,雙手握牢了槍把,指著周圍一圈人,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誰敢動我試試!”我盯著莎卡拉尓,惡狠狠的吼道:“我不會下這條船的,你憑什么決定別人的生死?要下去你下去,你這歹毒的女人!”
莎卡拉尓蹙了蹙眉心,眼睛中精光閃爍“因為要達到目的,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只是你比較倒霉,恰好被選中成了誘餌而已?!闭f著,她梭巡了周圍一圈,“你們幾個還不動手,是想連寶藏的影子都沒看到就死在這嗎?”
船上的幾個水手猶豫著面面相覷,卻又最終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我。這些曾經朝夕相處的同伴的面孔上,都露出了一種復雜交織的神情,混雜著恐懼,痛苦,貪婪,渴求,最終呈現出的樣子,是那樣的丑陋。
我的手腕發(fā)著抖,我的手里明明拿著可以捍衛(wèi)自己的武器,卻感到一陣陣徹骨的寒意:“嘿,伙計們,別聽她的,這個女人有一天也會這樣對待你們!”
然而沒有人回答我,回應我的只是一把把黑洞洞的槍口,在這樣的火力面前,我根本沒有什么反擊的余地,在落入水中前我一定先被打成了篩子。我向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萊茵的身上,他牢牢的擒住了我的胳膊。莎卡拉尓大叫起來:“萊茵,你在猶豫什么?你敢違抗命令?禁止情感左右我們的行動,在入伍第一天就是牢記的守則!還不動手?”
我機械的轉動著頭顱,看見萊茵的臉上血管暴凸,他面色鐵青的看著我,手臂的肌肉在止不住的發(fā)著抖。
“對不起,德薩羅?!蔽衣犚娝路鹪趯ξ疫@樣說著,然而我什么也沒有聽見,我只是感到身體被猛地向后一拽,整個人就向船外墜去,我下意識的向前揮舞著手臂,竭盡全力的一把抓住了船沿,整個人半邊身子落在水中被船拖拽著。
水的阻力如此之大,以至于我的手指的骨節(jié)像要斷裂一眼呈現出青白的顏色,我的眼睛因用力而發(fā)紅,我的大腦在船尾馬達的轟鳴下嗡嗡作響,而我奮力的抬起頭,只是想最后看一眼這些要將我甩下,把我置之死地的人的臉。
可是,我根本來不及去看,就感到腿被一股大力抓住,向后拖去,我的臉一下子沉進咸澀的海水里,聽到頭頂萊茵撕心裂肺的喊起來,他的聲音充滿的悔恨與不甘:“德薩羅,德薩羅!”
可惜在死亡的壓迫面前我并沒有空隙去憎恨他,萊茵的聲音隨著光亮迅速一起逝去,我感到我被抓著我的一雙蹼爪拖進了一個黑幽幽的洞窟里,水中出現了陸陸續(xù)續(xù)出現了無數雙幽亮的眼睛。
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絕望像四面八方涌入口鼻的海水一樣要將我溺斃。
阿伽雷斯…阿伽雷斯……
我在極度的恐慌和無助中,拼命的在心底呼喊著這個名字。
而下一刻,不知是否是我的幻覺,我突然聽見了一聲宛如大提琴的拉弦聲般低沉的厲嘯,遙遙的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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