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太拉了宜寧過來看,宜寧的風(fēng)格一向比較素凈。她今日只穿了件淺粉色杭綢緞襖,袖口繡著漂亮的百吉文,深藍色的湘群。頭上是嵌翠玉的鏤空金簪。她已然是五官略張開了,一雙杏眼水潤清澈,宛如春光倒影池水之中。粉嫩如雪的膚色,看著就有種清靈逼人的感覺。
魏老太太暗自吃驚,這孩子真若是做了艷麗的打扮,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
別說魏老太太了,宜寧有時候?qū)χR子里看這張臉都覺得漂亮極了,不由得想宜寧的生母顧明瀾究竟是怎么樣的美人。
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她越發(fā)覺得心驚。怕這等漂亮招來禍事,從來都不敢穿得出挑了。不然誰又喜歡自己一成不變的素凈。
她祝了魏老太太福如東海,壽比天長。魏老太太就笑呵呵地給了她一個紅包。說道:“一會兒我?guī)愠鋈ヒ娍?,切莫緊張了?!?
宜寧垂下眼,她自然不會緊張了。
“宜寧妹妹該穿得更鮮艷些?!壁w明珠在旁說,她如今和宜寧熟些,就算不喜歡宜寧,但總算能說上幾句話了?!安蝗唤袆e人看了,還以為咱們沒有好好待你呢?!?
“明珠姐姐穿得好看就行?!币藢幬⑿χf,“我年紀小,倒是不用了?!?
趙明珠可不是鮮艷么,欣賞水平該和繼母是差不多類型的。
等到了時辰,宜寧扶著魏老太太出去了,宴堂設(shè)在正堂那邊。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等著了,宜寧扶著魏老太太坐下,走到人前微一屈身,含笑道:“為給祖母做壽,我也獻丑一回reads;?!?
她叫人拿了狼毫筆過來,俯下身筆尖微沉,一個游龍走鳳的篆書‘壽’字躍然紙上。
等收筆的時候,指間微挽又做了個禮,微微后退一步。臉上帶著云淡風(fēng)輕的微笑。
在場諸位賓客有些是第一次看到她,心里覺得好奇。不是說這位小姐才找回來,不是英國公府養(yǎng)大的嗎。怎么比那自小在英國公府長大的還有氣度,那手字也寫得好看極了,一看就是師承名家。再看旁邊的趙明珠,就是衣著華麗,也沒有這等渾然天成的閑適。
果然血統(tǒng)還是很重要的。不是太子,穿了龍袍也不會像皇上。
宜寧覺得出點風(fēng)頭就差不多了,魏凌就是想讓她露個臉,便退到了一邊。該是魏老太太說話了。
魏老太太跟賓客說完話,該進筵席了。
筵席設(shè)在了房山旁邊,這里梅花開得正好。
宜寧這幾天跟賀家的兩個小姐稍微熟了些,略說了幾句話。趙明珠正和沈嘉柔低語,突然往外面一看,似乎看到了什么東西,站了起來道:“你們先吃吧,我有事恐怕要先走一步?!?
她剛走出一步,聽到后面有人低聲譏笑:“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正經(jīng)小姐了不就是個抱回來養(yǎng)的,什么都不是。人家正經(jīng)英國公府小姐都沒她這么拿譜的。”
趙明珠聽了臉上一陣火熱,她咬了咬唇?;仡^看了一眼,一屋子的女眷,卻不知道這個聲音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她一向最要面子,覺得自己也是身份尊貴的,怎么受得了別人這么說她!以往誰要是敢說她是抱來的,那必定要拼個你死我活才行。
但是現(xiàn)在回頭去找是誰說的,也不過是讓別人看笑話而已。
趙明珠忍了忍,臉如寒冰地出了花廳。
宜寧看到她出去了,心里有些好奇。她略喝了兩杯梅子酒覺得有點上頭。正好去吹吹風(fēng),也看看趙明珠是做什么去了。便也站了起來,讓松枝扶著她去外面走走。
外面雪過初晴,房山這里視野空曠,能看到一片片紅梅正在怒放。宜寧已經(jīng)看不到趙明珠的身影了,她在廡廊下坐了下來,一陣風(fēng)吹來酒勁兒倒是醒了些。她看著這片梅花靜靜地醒酒,心想再吹會兒風(fēng)就進去。這風(fēng)倒也是冷的。
她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宜寧妹妹怎么坐在這里?”
宜寧回過頭,看到是個俊秀端正的少年,他穿著深色的程子衣,正對著她微笑朝她走過來:“我妹妹她們還在里面呢?!?
她認出這就是上次看到的那個沈玉,忠勤伯家的公子。
宜寧站起身,點頭道:“沈玉哥哥?!彼@人不熟,并不想多說話。
沈玉卻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的臉,甚至是她露出衣襟的,雪白瑩潤的脖頸??赡苁且驗楹攘它c酒,她的臉頰微微泛紅。
自從上次見了她之后,沈玉便覺得像貓抓一樣,總想起她說話的聲音,他心里越發(fā)癢酥酥的。但跟著妹妹來了兩次也沒有看到她。剛才他注意到宜寧出來了,便也跟著出來想和她說幾句話。
誰知道宜寧卻是避開他就想回去了。沈玉情急之下就擋在她面前,低聲道:“宜寧妹妹,你你是喝了酒么?你的臉有點紅。”
宜寧聽了這話之后看了他一眼,謹慎地后退了一步。
這話說得實在是有點輕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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