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嵐深深蹙起了眉,問道:“這是什么情況?”
話音落下的瞬間,攻擊如雨而下,地面上的裂縫多了好幾條,她差點一腳踏空。
張雅臨看不下去,傀線一繃,瞬間甩出三個巨傀,想靠碾壓直接鎮(zhèn)住那條突然冒出的“贗品”黑蛇。
“別放!”聞時厲聲阻止了一句,但還是晚了點。
“為什么不放?”張雅臨頭也不回地說,“速戰(zhàn)速決?!?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他在做夢。
三只巨傀放出去沒過幾秒,就都有了一模一樣的“影子”,場面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變成了四打四,更混亂了。
“這他媽——”張雅臨這時候終于顧不上講究,粗話脫口而出,“怎么回事?”
“就這么回事?!甭剷r冷然開口,“你放什么,就會受到同樣的反擊。”
張嵐?jié)M臉錯愕:“卜寧老祖喜歡用這種陣?我以為……”
傳聞中,卜寧性格總體算是溫和,雖然不至于像莊冶那樣萬事“好好好”,但也絕對算不上強勢兇煞。
但這個陣的反擊,讓她對傳聞產(chǎn)生了深深的懷疑。
結(jié)果就聽聞時說:“他平時不用,這個陣是例外?!?
張雅臨:“???”
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重,但他暫時顧不上。
四個“贗品”的攻擊如山如海,比單一條巨蛇要麻煩得多。就算他們這邊同樣有傀可以阻擋和反擊,也很糟糕。
因為山林地面都在塌陷,裂縫之下是看不見底的深淵,深淵之下……甚至有可能是死地。
卜寧確實很少會把陣設置得這樣強勢,就連聞時都差點忘了會有這樣的情況。
現(xiàn)在張雅臨幫了個倒忙,場面已經(jīng)難以控制,再想把傀收回去,已經(jīng)不可能了。他想了想,索性又甩出了傀線。
“你瘋了?”
這次著急的是張家姐弟。
張雅臨同時把控著四個傀,雖然沒到極限,但也很耗靈神。而且這是卜寧的陣,那些“贗品”的攻擊,有時候比正牌還可怕。
他幾乎有點狼狽了。
“不是你說別放新傀的嗎?!??!”張雅臨躲開一個攻擊,抹掉臉上蹭出來的血印,幾乎是在風中咆哮,斯文已經(jīng)一點都不剩了。
“晚了?!甭剷r說著,天上已然出現(xiàn)新的巨獸。
他的目的確實有點瘋——既然已經(jīng)有這么多傀了,干脆更多一點,直到這塊天地不堪重負,徹底崩塌。
到時候陣眼反而會因為穩(wěn)固突顯出來。
當然,前提是陣眼突顯之前,得保證所有人不會隨著崩塌的天地一起覆滅。
天地間更混亂了。
夏樵樹都扶不住,感覺自己隨時會隨著碎裂的土地掉進萬丈深淵。
“什么時候算結(jié)束?”他問了一句。
“要么你有本事讓陣主人給你開門,要么……照你哥這架勢,估計要弄到全崩為止??!”張嵐倒是聰明也有經(jīng)驗,沒懵一會兒就明白了聞時的目的。
遁影已經(jīng)護不住他們了,她艱難地抓著被掀起的樹根,試圖把幾張符紙分散貼在四方,幫聞時一把。
畢竟能同時控住兩個傀,對正常傀師來說,已經(jīng)是極致了。
誰知她還沒貼下第三張符紙呢,聞時就甩出了第三個傀。
這他媽——
張家姐弟同時震驚地看過來。
現(xiàn)世恐怕沒人比他們更了解這件事的難度。
但更讓他們?nèi)滩蛔《嗫吹氖悄切┛臉幼樱傋屓寺?lián)想到一些很可怕的神獸……但有幾分區(qū)別。
張雅臨頻頻側(cè)目,因為分神差點被掃進豁然的裂縫里。
到聞時放出第四個傀的時候,張雅臨的臉色已經(jīng)有點變了。
張嵐符紙都忘了貼,愣愣地仰頭看著天上神魔亂斗。
而這塊地方居然還在頑固地堅持著……
聞時其實已經(jīng)開始吃力了,四只巨獸飛速消耗著他的靈神,本就只有碎片的靈相開始震蕩不息。
他皺了一下眉,正想甩出第五個傀的時候,一只手伸過來抓住了他。
“等一下?!敝x問說。
聞時愣了一下,正轉(zhuǎn)頭看他,忽然聽見某處隱約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流水聲。
那聲音很空,像是流淌于深邃的山洞。
兩人同時怔住。
因為那個聲音他們曾經(jīng)很熟悉,每日晨起夜眠,都有這樣的流水伴著林海松濤。
那是……松云山的聲音。
沒聽到之前,聞時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這么懷念這種聲音。
一千年,好久沒見。
他循聲望過去,看見所有傀的“影子”在剎那間收了攻勢,像山間的晨霧一般消散于天地間。
無數(shù)道金色裂縫從蒼穹之上蔓延下來,下一瞬,那個看不見的屏障轟然碎裂。
“這是……塌了?”夏樵仰著頭,茫然地說。
張嵐恍惚許久,輕聲說:“不對,是陣眼自己開了?!?
夏樵:“可是……陣眼不是外人開不了嗎?”
他這話其實不算太對,但沒人糾正他。
因為下一秒,十二個巨大的高影從碎裂的屏障間出來,圈圍在眾人四周,像十二座高山。
它們寬袍大袖,像山中鬼魅。
“這是什么?”夏樵喃喃。
張家姐弟張了張口,沒能說出話來。
還是謝問淡聲說:“陣靈?!?
自古以來,只有屈指可數(shù)的陣經(jīng)過千百年的日月輪回,能養(yǎng)出陣靈,代表著布陣人的余念,作為忠仆守著這個地方。
不是故人,不開陣門。
張嵐也好,張雅臨也罷,聽了太多太多傳聞,當然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們陷入了長久的茫然中,忽然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下一秒,他們看到象征天干十二支的陣靈沖著聞時的方向輕輕嗅了一下,然后拂袖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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