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的動靜驚擾到了原本已睡下的幾個小姑娘。

幾個姑娘暗暗偷聽了一會兒，聽到這忍不住沖了出來。

小七小八臉上布滿了驚慌和悲涼，她們一個十歲，一個八歲，年紀(jì)雖然不大但是婚嫁之事早已深有體會。

當(dāng)年她們的三姐，就是因?yàn)椴幌爰?，才被奶奶。?！?

四姐被嫁出去的那幾天，幾乎把眼睛哭瞎了，可最后還是被奶奶拖去了那戶人家里。

大姐二姐也沒有好到哪里去，每次回來都帶著傷，哪怕懷著孕，也被打到流產(chǎn)過。

嫁人這件事情，對她們幾個來說是噩夢！

她們寧愿在家挨奶奶的打，干著永遠(yuǎn)干不完的活，吃著比不過豬食的玉米糊，也不想嫁去陌生人家里，孤零零一個人被蹉跎。

至少在這里，有幾個姐妹抱團(tuán)取暖，可以相互依偎。

她們倆沒多話，而是決絕跪在了金老二面前，拉了六姐一并跪著，咚咚咚地磕起了頭。

“求求爹，給我們條活路吧?！?

“爹，不要把六姐嫁人了！我們孝敬您，我們再多干點(diǎn)活，我們少吃點(diǎn)?！?

“爹，我才12歲，我不想嫁人。”

“求您?。。　?

小九才五歲，對嫁人這個概念還模糊，可是幾位姐姐如此悲憤，她未說話，眼淚先淌了一臉，自覺跪在姐姐身旁，哭喊著，“爹，求求爹。”

幾個小姑娘咬著唇，哽咽流淚，才挨過打并且經(jīng)常餓肚子的身子連哭都哭得很小聲。

金老太那么粗的木棍打下來她們都沒哭。

此刻的害怕讓她們個個渾身顫抖著，沒一會兒，每個人的額頭都磕出了血。

但是她們都沒有停，她們仿佛不覺得痛。

金老二眼淚也淌了一臉，他趴著向前一把攔住幾個女兒，將她們牢牢抱在懷里，聲音滿是哭腔，“別磕了丫頭，別磕了?。?！爹心疼啊！爹也不想你們這么小嫁啊?。?！可是爹沒兒子，爹欠家里?。　?

“我們家這么多個丫頭，沒有兒子，我們吃著家里那么多糧食，我對不起你大伯小叔?。。。?！”

金老二內(nèi)心矛盾萬分，這幾個丫頭都是自己親生的，有多乖自己心里清楚?？墒窃趺崔k？沒兒子就是對不起金家祖宗啊。

小六抹了滿臉的眼淚，望著金老二，“爹，是不是兒子為何就那么重要？”

“我們幾個姐妹起得最早干活，最晚睡下，那些田都是我們家種的，全家吃著我們種的糧食，大伯家的兩個哥哥一直在讀書，從來沒有下過地，為何?。?！為何我們是姑娘就是沒有用?！?

話音剛落，金老二臉色一變，揚(yáng)起手重重扇了過去。

“啪?！?

小六頭一歪，臉上立馬顯出明顯非常的紅腫手掌印。

“你說的是什么屁話！?。?！”

金老二瞪圓了眼睛，臉上不再見一絲難過，全是憤怒，“兒子是傳宗接代的根，女兒是嫁出去就潑出去的水，這倆能一樣嗎？沒有兒子，我金二就斷子絕孫了，這輩子在長壽村抬不起頭，被人戳脊梁骨?，F(xiàn)在家里有你們一口飯吃就很不錯了，你們還想怎么樣？竟然還敢編排你們倆堂哥。要不是你們倆堂哥在，你爹我根本沒臉活在世上，恨不得跳河里溺死去。”

金老二恨鐵不成鋼，要不是生這么多丫頭，他何至于如此痛苦。

他還活得像個人樣嗎？

這幾個丫頭不感恩也就算了，還敢說這樣的話，簡直該打。

一時氣不過，他忍不住抬手還想再扇。

可是看幾個丫頭傷痕累累的模樣，內(nèi)心又軟了一下，語氣平和了些，“你們以后別再說多余的話，好好干活。至于小六你。。?！?

他停頓了下，“我明天去找你們幾個姐姐看看，能不能多湊點(diǎn)錢，如果錢夠了，說不定你還能再養(yǎng)兩年。”

幾個姐妹聞，哭中帶笑，連連道謝，“謝謝爹！”

“感謝爹！！”

“我們明天起得再早一點(diǎn)，會更賣力地干活的。”

金老二忙碌了一天，早累了，簡單收拾了下就讓大家伙兒去睡覺了。

待屋內(nèi)人都睡下，漆黑一片，林葉微微張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