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將軍沒有回答,只是道:“前面是死路還是坦途,就看柳時章識不識時務了。”
周鈺溪仔細思索了一會兒,便明白了周將軍的意思。
陛下登基以前,鎮(zhèn)國公府和定國公府,一直是大周的兩座龐然大物。
雖說陛下早已鏟除了鎮(zhèn)國公府。
可由于太后娘娘出生柳家,又是陛下的養(yǎng)母,再加上比起昔日橫行霸道的鎮(zhèn)國公府,定國公府行事要內(nèi)斂許多。
世人并不知道,陛下早已生了想拔除定國公府的心思,只有他們這些心腹能窺探一二。
可事關重大,即便是陛下也無法隨心所欲。做這件事,需要一個重要的契機。
或許是鎮(zhèn)國公府的覆滅,讓定國公府有了唇亡齒寒之感,他們行事越發(fā)謹慎。就連朝堂上,也不明目張膽地與陛下爭權了。
陛下該從哪里,撕開定國公府的口子呢?
或許……柳時章就是一個突破口!
若他愿意棄暗投明,應該能保住胳膊!
周鈺溪笑道:“父親,兒子明白了!”
“還是您思慮深遠!”
周將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以為思慮深遠的,真的是你爹?”
周鈺溪起初還有點不明白,回過未來只有,竟有種細思極恐的感覺:“……爹,您的意思是,最初將柳時章‘發(fā)配’邊疆,到現(xiàn)在下旨砍他的胳膊,都在陛下的算計之中。陛下的目的……就是策反他?”
周將軍摸著長長的胡須問道:“不然你以為,陛下為什么將這個差事交給你去辦?”
還不是陛下知道,依他這個傻兒子的性格,不會直接對柳時章下手。
周鈺溪心中越發(fā)敬畏:“陛下的手段,也太厲害了吧……”
周將軍笑道:“不然先帝有十位皇子,為何最終勝出的是陛下?”
想到柳時章還心如死灰地等著砍胳膊,周鈺溪顧不上錯愕,行了一禮道:“兒子先告退!”
他回去的時候,柳時章還站在原地。
不過比起之前和士兵們喝酒、吃肉時意氣風發(fā)的樣子,現(xiàn)在的他垂喪著腦袋,仿佛失去了所有求生欲。
看得周鈺溪心中挺唏噓的。
他揮了揮手,對周圍的人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眾人拱手道:“是!”
柳時章終于抬起頭看著周鈺溪,抬起了一條手臂道:“周小將軍,謝謝你愿意給我留最后的體面,不讓其他人看到了狼狽的樣子?!?
“你動手吧……我不會反抗的?!?
周鈺溪搖了搖頭:“值得嗎?”
柳時章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哪有什么值不值得的?身為世家子弟,這就是我們與生俱來的命運?!?
家族興旺,則他們過得風生水起;家族遇事,他們也會跟著遭殃。
“都是命?!?
“我……認命!”
周鈺溪道:“你若真的認命,就不會說這番話了。”
“柳時章,我周鈺溪這一生欣賞的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一個。”
“我之前一直期待著,你成長為真正的將帥之才的那一天。就這么毀了一生,你真的認命嗎?”
看著周鈺溪身上象征著將軍身份的鎧甲,聽著他的這番話,柳時章眼眶漸紅,雙手緊握成了拳頭:“我縱使不甘心,又能如何?”
“我改變不了自己定國公府小公爺?shù)纳矸?,更改變不了陛下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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