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林海也不敢保證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此時此刻,他還沒有能力對如此復雜的局勢做出精準的預判。我只是個運氣好一點的普通人,沒那么大的野心,能把眼前這點事整明白,就已經(jīng)算是人生贏家了,真的沒必要去參與這場政治豪賭。更何況,王大偉這個人的心機太深了,作為警察,他所掌握的秘密又遠遠多于我,如今更是與高層人士搭上了關系,雖然級別不高,但實際上已經(jīng)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了。跟這樣的人合作,很多時候不是加小心就能規(guī)避風險的,就算睡覺都睜著眼睛,也難免被算計,而且,從前些天發(fā)生的事情看,被王大偉算計,不是吃點虧那么簡單,搞不好是要搭上性命的。所以,敬而遠之,是最好的相處之道了。其實,在這件事上,我已經(jīng)收獲了巨大的利益,見好就收吧。他這樣對自己說道。至于悵然若失嘛確實是有的,這個決定,代表他與過去的自己劃清界限,那個曾經(jīng)充滿激情,敢拼敢打的林海不復存在了,從這一刻起,他已經(jīng)成為一名徹頭徹尾的政客。短暫的情緒波動之后,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把辦公桌上的文件簡單收拾了下,正打算出門,市局局長蔣宏推門走了進來?!拔衣犂顣浾f了,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咋不知會一聲呢!多危險??!”蔣宏皺著眉頭埋怨道。林海微微一笑,把之前對李光旭說的話又重復了遍,無非是不想給大家添麻煩云云。蔣宏聽罷,卻揮了揮手:“李書記跟我說完,我就給東遼的秦志剛打了電話,老秦說,這個案子現(xiàn)在完全被王大偉他們給接管了,嫌疑人已經(jīng)確定,具體進展他不是很清楚。前幾天,省廳曾經(jīng)下命令,讓東遼市局配合王大偉的專案組進行了為期三天的全市大搜捕,不過始終沒有抓到人。所以啊,你的危險暫時還不能算解除,必須加小心?!绷趾Pα讼拢骸拔覀€人沒什么,主要是老婆孩子的安全?!薄拔揖褪菫檫@個事來的。”蔣宏說道:“放心吧,我已經(jīng)安排下去了,讓他們在市局大院的后樓臨時安排了個房間,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吃飯更不成問題,就在咱們機關食堂吃,一天三頓,想吃啥就吃啥。”市局大院的后樓,主要存放各種檔案,除此之外,還預留了幾個房間,專供局領導臨時休息用,裝修都很豪華,據(jù)說跟五星級賓館差不多。至于市局的食堂嘛,就更不用說了,由于工作性質(zhì)特殊,所以,公安局食堂的伙食標準向來就很高,撫川的經(jīng)濟狀況好,財政撥款更是很充足,有人甚至開玩笑的說,市局機關食堂如果對外營業(yè)的話,至少是每人一百八十元的標準自助餐?!斑@太麻煩了吧?”林海說道?!岸际亲约喝?,何談麻煩兩個字,再說,那房子平時也都是閑著,至于吃嘛,讓你們一家三口甩開腮幫子造,能用幾個錢啊,咱們家大業(yè)大,吃不窮的!”蔣宏笑著道:“就這么定了,我都跟趙總聯(lián)系過了,今天晚上就派人過去接那娘倆。”蔣宏大包大攬的道。對于這個安排,林海當然是滿意的,于是也沒過多推辭,笑著道:“那就太謝謝你了?!薄澳憧傔@么客氣!”蔣宏說道:“對了,專案組給你打電話了吧?”林海點了點頭:“打了,我今天晚上就帶二肥過去?!薄昂茫F(xiàn)在就差這一塊拼圖了,只要趙總肯出面作證,任老板的黑,就算是永遠洗不白了。”兩個人又聊了幾句,蔣宏起身告辭,林海親自將其送到了門外。回到辦公室,他給李光旭打了個電話,把晚上要做二肥思想工作的事如實講了,表示自己不參加今天的晚宴了。這么做,其實是非常有必要的。在李光旭這種強勢的領導面前,居功自傲的事,是萬萬做不得的,相反,只要你把姿態(tài)放低些,李光旭反而會把功勞主動讓出來。陳思遠想堵他的嘴也好,改換門庭想表個決心也罷,總之,這點功勞,還是應該先算在李光旭的腦袋上,至少讓他成為項目的主動推進者和決策人。其實,下午的時候,林海就已經(jīng)想好了,只是沒有一個合適的借口推辭,現(xiàn)在正好圓滿了。果然不出所料,李光旭先是客氣了幾句,說什么這項目是沖著你來的,你不出席不好之類的話,林海則立刻表示,我那點造詣,哪里鎮(zhèn)得住這么大的場面啊,要想談好談透,還得您老人家親自出馬,李光旭聽罷,哈哈笑著答應了。轉(zhuǎn)眼就要下班了。林海收拾了下東西,急匆匆出了辦公樓,駕車朝壹號公館而去。這個時間,還不是壹號公館的營業(yè)黃金時段,也沒什么客人,大堂里冷冷清清的?!岸誓??”他問?!摆w總在二樓呢?!贝筇媒?jīng)理回道。林海點了點頭,徑直朝樓上走去。樓上更安靜,不僅沒有顧客,連服務生都沒有?!岸剩 彼傲寺?。卻沒人回應。這小子跑哪去了?他想,隨手推開了一間貴賓包房,探頭往里看了眼,卻沒見人影,剛退出來,最里面的包房門開了,二肥光著大膀子,下身穿了個小短褲,滿身的肥肉亂顫著走了出來。“哥,你找我?”他道,神色多少有些慌亂。林??戳怂谎郏S即明白了這家伙在干什么,于是嘆了口氣道:“回去把衣服穿上,我跟你說點事?!薄昂绵?!”二肥說完,轉(zhuǎn)身進了包房,隨即從里面?zhèn)鱽硪魂噵尚β??!皠e鬧,老子有正事呢,你老實在這兒等著,回來再收拾你?!倍屎吆哌筮蟮恼f道。林海無奈的笑了下,點上一根煙,往樓梯口走去。在一樓的大堂坐了片刻,二肥顛顛兒的跑了下來。“啥事啊哥,弄得這么正規(guī)?!倍蕟柕?。林海也說什么,起身往外走去,二肥則跟在后面,兩人上了車,林海這才說道:“有件事,你得幫我個忙?!薄斑@叫啥話,你的事,我必須奮不顧身啊?!倍逝闹馗f道:“說吧,讓我干啥?”林海想了想,沉吟著說道:“是這樣的,這件事呢,肯定不會有什么風險,你就是做個證而已”話還沒等說完,就被二肥打斷了?!笆遣皇侵刚J任老板組織黑社會呀?這不用你說啊,我肯定奮不顧身啊,道理明擺著呀,他不黑,那我就成黑了啊,只有他黑了,南風旗下那些產(chǎn)業(yè),才能名正順的歸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