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偉什么名堂都沒搞,只是實在太忙了。一個大公子就足以讓他承受巨大的壓力,現(xiàn)在又多了個老奸巨猾、難以對付的丙哥,他幾乎到了焦頭爛額的程度。當接到二肥的電話后,他非但沒著急,反而有種輕松的感覺。敵暗我明是非常棘手的,現(xiàn)在,沒有什么比對手露頭更讓他開心的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怕你手段陰毒,就怕你始終不出現(xiàn)。陷入焦灼狀態(tài)的他,急需一個突破口。而現(xiàn)在看來,這個突破口就是林海。從分析張曉亮留下的那把小鑰匙上的數(shù)字,專案組基本確定是銀行保險箱的位數(shù)和密碼,只是目前還不清楚,到底是哪家銀行。本來以為范圍是很有限的??隙ň嚯x張曉亮的工作和生活區(qū)域很近,所以,首先圈定的是深圳以及廣州兩地。然而,一番查詢之后,結果卻令人失望。廣州和深圳兩地開展保險箱業(yè)務的銀行中,壓根就沒有這種制式的鑰匙!如此一來,范圍就不得不擴大了。這段時間,專門有兩名警員負責此事,每天都在與全國各地的警方取得聯(lián)系,再通過警方與當?shù)劂y行的保衛(wèi)部門溝通,同樣的話,不知道重復說多少遍,搞得精疲力盡,幾乎崩潰。與此同時,對張曉亮身份以及現(xiàn)狀的調查,也在秘密展開,但迄今為止,仍舊是迷霧重重,雖然取得了一些線索,但距離答案揭曉,還有相當長的距離。對丙哥的審訊更是陷入了僵局。從警三十年,他第一次碰到如此難對付的嫌疑人。丙哥五十多歲了,看似弱不禁風,其實反偵察能力極強,而且有著近乎超群的意志力。面對高強度的審訊,他時而裝瘋賣傻,時而沉默不語,要么干脆就來個昏迷不醒,實在被逼急了,就跟擠牙膏似的說點不痛不癢的事。而其所交代的問題,大多需要進一步核實,如此一來,審訊工作難免受到影響。王大偉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是被丙哥牽著鼻子走,這是非常被動的,時間拖得久了,某國一旦拿出更充足的證據(jù)證明丙哥的外籍身份,那問題就變得復雜了。事實上,如果不是有高層的鼎力支持,僅僅是現(xiàn)在某國施加的外交壓力,他就已經(jīng)無法承受了。所以,他現(xiàn)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林海出事,而且是出大事。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故意以人手不夠用為由,不安排警方人員暗中保護林海,而把如此重要和特殊的任務,交給了二肥這個愣頭青。要論街頭斗毆,二肥或許是把好手,但保護人,就沒有任何經(jīng)驗可了。這個破綻賣得非常巧妙,既能達到目的,又讓林海無話可說。這就是王大偉的作風。為了破案,他可以不擇手段,別說把林?;沓鋈?,必要的時候,他可以把任何人都豁出去,甚至包括他自己。正如他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我不是個好人,但是個好警察。在接到二肥的電話之后,他立刻帶著人趕赴了東遼,并第一時間與西崗分局取得了聯(lián)系。經(jīng)過一番溝通之后,在絕對保密的狀態(tài)下,調閱了西崗分局掌握的所有證據(jù)。令他非常興奮的是,西崗分局的技術人員,在現(xiàn)場提取到了一枚珍貴的指紋。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再狡猾的犯罪分子,也會有疏忽的時候。這枚指紋很清晰,經(jīng)鑒定為左手大拇指,是警員從一個一次性塑料水杯上提取到的。而這個一次性水杯則是在收銀臺里側的垃圾桶里發(fā)現(xiàn)的。收銀臺里面垃圾,大概率是經(jīng)營者遺棄的,所以,這枚指紋成了唯一的重要線索。偵查員找到了超市的原經(jīng)營人,經(jīng)過比對,指紋并不是此人的。而通過他的描述,也對這個神秘的襲擊者,有了大概的掌握。四十五歲到五十歲之間,身材瘦高,皮膚黝黑,普通話口音。長臉,高鼻梁,牙齒發(fā)黃,由于帶著墨鏡,眼睛的具體樣子看不清楚,穿著一般,但出手非常大方,以高出市場價兩倍的價格,把小超市兌了過去。但在簽訂合同的時候,卻并沒有出示自己的身份證件。當然,原老板也沒多想,畢竟,雙倍的錢到手了,管你是誰呢!對于這些,王大偉并不特別關注,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枚指紋,很可能發(fā)揮關鍵的作用。2011年的時候,公安部已經(jīng)建立了刑事案件的指紋庫和dna比對中心,然而,一番查詢過后,結果令人失望。王大偉并沒有死心。從輕松入室,并敢于持刀行兇的情況上判斷,嫌疑人肯定是個老手,這種人之前肯定做過案,只要做過案,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這個時候,高層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在一頓溝通協(xié)調之后,一大批塵封的檔案被調了出來。這些都是多年懸而未決的大案要案,由于數(shù)量眾多再加上年代久遠,很多案件的關鍵信息還沒來得及錄入到系統(tǒng)中。在王大偉的強烈要求下,刑偵總局專門抽調了十多名經(jīng)驗豐富的警員進行了人工比對。要知道,這僅僅是一起普通的入室盜竊案,正常情況下,是根本不可能動用如此多的警力的。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比對,終于有了重大突破。經(jīng)反復確認,該指紋與十五年前發(fā)生在深圳的一起滅門慘案現(xiàn)場所采集的嫌疑人指紋完全一致,可以斷定系同一人。王大偉立刻調取了這起塵封多年案件的卷宗,當他在電腦屏幕上看到了當年辦案人員對陳思遠的詢問筆錄時,激動的心都砰砰跳了起來。更加讓他興奮的是,盡管過去了十五年,但當?shù)鼐绞冀K沒有放棄對這起案件的調查,偵查員退休了一批又一批,但偵查工作卻始終在推進之中,并已經(jīng)取得了相當?shù)倪M展。據(jù)當?shù)鼐浇榻B,目前已經(jīng)可以確定,該案的嫌疑人叫余紅旗,1964年生人,與陳思遠同為北方某省人,此人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曾經(jīng)是當?shù)亟蟹浅3雒睦溲獨⑹?,背負多條命案,但九十年代初期,只身逃亡南方。曾經(jīng)有人在東南亞某國的夜市上見過他,還有人說他死于一次幫派械斗,總之,從此之后,余紅旗就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了。至于十五年前的那場滅門案,也是前些年,隨著刑偵技術的進步,警方通過高科技手段,最終確定余紅旗就是犯罪嫌疑人,但也僅僅是確定而已,人始終沒能找到?,F(xiàn)在突然聽說追蹤了十五年的嫌犯在東遼出現(xiàn)了,深圳警方的激動程度絲毫不亞于王大偉?!拔覀凂R上安排警力去東遼,咱們兩家聯(lián)手,并案偵查,這次決不能讓他再跑掉了?!薄安?,不,這個先不著急?!薄盀槭裁??”“嗯這個我暫時說不清楚,不過,會有人跟你們解釋的?!蓖醮髠ズ牡溃骸皩α?,你手上有這家伙有照片嘛?”對方回答:“余紅旗非常謹慎,成年后從不照過相,我們費盡周折,才找到一張他十三歲時候的照片。”“把照片發(fā)給我。”王大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