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鵬沉思片刻,微笑著說道:“老子曰,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所謂福與禍,其實是辯證關(guān)系,你看到了危險,卻忽視了危險背后潛在的機會?!崩畎贊嘈Γ骸拔叶囊馑?,關(guān)鍵是我這兩把刷子,能抓得住這樣的機會嘛?萬一要是沒抓好,后果可不堪設(shè)想啊,這上面出現(xiàn)的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夠我喝一壺的?!碧K鵬未置可否,只是雙手抱在胸前,陷入了沉思。半晌,他輕輕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緩緩說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要做出這個決定,確實難度挺大,別說是你,就連我,也是舉棋不定啊?!崩畎贊犃T,連忙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的建議是,趁著現(xiàn)在事態(tài)還沒有擴大,及早把案子壓下來?!碧K鵬想了想:“你打算怎么做?”“我暫時還沒有想好,一切聽您的吩咐?!崩畎贊f道。蘇鵬微微一笑:“你并非沒想好,只是不愿說出來而已。百濤啊,你這個人就是膽子太小,一遇到節(jié)骨眼的時候,就想往后縮,看來,這個毛病是改不了咯?!崩畎贊俸傩χ溃骸暗挂膊皇悄懽有?,其實,還是實力不夠嘛?!碧K鵬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話鋒一轉(zhuǎn),突然笑吟吟的問道:“百濤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四十六了吧?”“是的。您日理萬機,還能記得我的年齡,真是令人感動啊?!崩畎贊皇r機的拍起了馬屁。蘇鵬擺了擺手:“別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對了,你在正處的崗位上干多少年了?”李百濤想了想:“今年是第六年頭了?!碧K鵬嘆了口氣:“論能力,你早就該上副廳了。”李百濤笑著道:“去年,不是有老羅嘛,大家都是自己人,他年紀比我大,怎么好意思爭呢!”蘇鵬點了點頭,沉吟著說道:“今年省廳的班子會有很大的人事變動,很可能是一次脫胎換骨性質(zhì)的,顧書記對此決心很大,已經(jīng)和我探討過多次了?!崩畎贊劼牬耍D時心領(lǐng)神會,拍著胸脯說道:“蘇書記,您放心,我永遠是你的兵,你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堅決完成任務?!碧K鵬聽罷,卻微微搖了搖頭:“不,你理解錯了,你跟了我這么多年,提拔你是理所應當?shù)模恍枰@么表態(tài)的?!薄澳悄囊馑际恰碧K鵬的嘴角掠過一絲苦笑:“百濤啊,我五十四了,沒幾年蹦跶了,在我離開之前,想送給你一份錦繡前程?!崩畎贊龥]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也不敢輕易搭,只是怔怔的看著他。蘇鵬嘆了口氣:“顧書記出身高貴,年富力強,將來不可限量,跟著這樣的領(lǐng)導,前途才會更光明,你才四十六歲,不能總跟著我這個老頭子嘛,所謂人挪活,樹挪死,還是要及早做好打算?!崩畎贊鰤粢蚕氩坏?,蘇鵬會突然說出這么一番話,一時有點發(fā)懵,片刻之后,意識到這可能是在試探他的立場和態(tài)度,于是連忙說道:“蘇書記,您是不是對我的工作有什么不滿意啊,我承認,接手這個案子之初,確實有些顧慮,表現(xiàn)得不夠主動和積極,但后來很快就想通了呀!”“你誤會了,百濤!”蘇鵬說著,起身走到他的身邊,輕輕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用非常誠懇的語氣說道:“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我怎么會怪你呢,這個案子很可能會把顧煥州牽扯進去,換成誰,都會踟躕不前的?!薄澳悄痹掃€沒等說出口,就被蘇鵬打斷了:“我說要送你錦繡前程,就是去找顧煥州,把這些東西統(tǒng)統(tǒng)交給他?!闭f著,指了指那份厚厚的口供。李百濤的目光中充滿的驚訝和不解,一時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蘇鵬繼續(xù)說道:“而且,你要告訴他,這些內(nèi)容,我一概不知,你是直接向他匯報的。并請示,這個案子該怎么辦。這件事辦完了,我敢打賭,在幾個月后的省廳班子調(diào)整中,你不僅會得到重用,而且,還會成為顧煥州的親信之一,有了這棵大樹,不出五年,省廳廳長的位置就是你的了?!背聊?,偌大的辦公室里,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良久,蘇鵬這才揮了揮手:“別猶豫了,就按我說的做吧,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更待何時?!”李百濤聽罷,緩緩的站起身,朝蘇鵬立正敬禮,然后轉(zhuǎn)身朝辦公室外走去。望著那個熟悉的背影,蘇鵬輕輕的嘆了口氣。一個小時之后,陳大春推開辦公室門,輕手輕腳的走進來,低聲說道:“顧書記已經(jīng)把下午所有的安排都推掉了。”蘇鵬閉著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陳大春見狀,悄悄的退了出去。待秘書出去之后,他這才拿出手機,撥通了李慧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