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立冬時節(jié)。
寒風(fēng)呼嚎,御馬監(jiān)里北風(fēng)狂卷。
茅草不擋風(fēng),四面漏風(fēng),這樣的天氣,馬都凍的直打響鼻。
可陳行絕身上卻穿著單薄的衣衫,赤著雙腳,站在冰天雪地里喂馬。
雙腳凍得通紅,甚至青紫,麻木。
他剛倒下一大桶馬料,手上的凍瘡就裂開來,鮮血淋漓。
旁邊的同伴看不過去,遞給他一盒凍瘡膏:“省著點(diǎn)用,這東西可金貴著呢,是我好不容易從家里帶來的,總能夠讓你舒緩一些?!?
陳行絕道:“謝謝。”
他接過來,打開盒子看了看,又扔了回去同伴懷里。
“驢糞蛋子表面光,這東西不頂用。沒事,就這點(diǎn)小傷,我還撐得住。”
他不在意地扯下衣襟,將手一包,繼續(xù)干活。
同伴看著不忍心,嘆口氣道:“其實(shí),你又是何必?如果你服個軟,認(rèn)個錯,以你的能力,怎么也不至于到這個地步?。俊?
陳行絕沒說話。
恰好此時,御馬監(jiān)總管匆匆而來,站在門口喊道:“陳行絕!”
同伴用同情的眼神看他:“又是來找你的,這大半年來,靖南王沒少找你。”
陳行絕面無表情,把手在身上擦了擦,走過去問道:“什么事?”
“有人要見你!”
“還請馬總管回絕了,我這樣的人沒什么好見的,讓他們都回去吧。”
旁邊幾個養(yǎng)馬“同僚”抱著手,居高臨下地看著陳行絕那清高模樣,不時地冷嘲熱諷。
“喲,這不是王府少爺嗎?如今怎么落得給我們喂馬了?”
“呵,人不都說龍生龍,鳳生鳳嗎?怎么到了他這就變驢馬了?”
“哈哈,那可不,瞧他那爹媽都是人上人,就他是個畜生......這假的就是假的,怎么能充真龍呢?哈哈哈。?!?
幾人看著陳行絕拳頭緊攥,卻強(qiáng)忍著的模樣,不禁大笑出聲。
凜冬寒風(fēng)如刀割,卻不及小人心狠。
靖南王是陳行絕父親的爵位,他曾經(jīng)在靖南王府過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十三年,卻在七年前,被所有人告知他不過是個贗品。
當(dāng)年是王府老太君輕賤下人,導(dǎo)致下人懷恨在心,將剛出生的真少爺和自己的孩子貍貓換太子,直到七年前下人病重,臨死前這番話才被人聽見,迅速稟告王爺。
瞬間就讓陳行絕從天堂墜落到地獄。
他心中一直有一個過不去的坎。
七年了,他腦海中一直縈繞著真少爺和王爺他們相認(rèn)的時候,家人他們奔走相告,喜極而泣的畫面。
而他這個曾經(jīng)被捧在手心,金尊玉貴的少爺卻茫然得看著這一大家子人,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忽然就成為了一個外人,叫了多年的姐姐不是自己的親姐姐,叫了多年的爹娘,也不是自己的爹娘了。
或許是憐憫之心作祟,又或者是看出這個假少爺?shù)奶幘?,靖南王拍拍他的肩膀,許諾他仍然是自己的愛子,就連剛認(rèn)回來的真少爺也拉著他的手,說以后一定尊他為哥哥,敬他愛他。
王妃也是抹著眼淚說絕對不會放棄他這個兒子,他依舊自己是的親生骨肉。
陳行絕本以為自己是幸運(yùn)的。
有一日,太子殿下最喜歡的汗血寶馬死了,那明明是真少爺羅風(fēng)做得,可是他卻聯(lián)合小廝栽贓嫁禍給陳行絕。
無論他是如何的辯解,卻依舊得不到他們的信任。
最后全家人就護(hù)著羅風(fēng),眼睜睜地看著太子殿下大發(fā)雷霆,將陳行絕發(fā)配到了皇宮的御馬監(jiān)來,當(dāng)一個最低賤的喂馬奴才!
掃馬廄、倒馬糞、喂馬......所有的活都故意丟給他,想把他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