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錚從工部出來后,被夜風一吹,酒氣全部醒了。
黃家耀和汪禪陪著她一起來的,這會兒沈玉錚讓他們都回去了。
至于卷宗,她今晚是看不了,只能等到明日回官署再看了。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紅舒駕車,只不過半途,紅舒忽然遞進來一個東西。
“主子,這是剛才在醉仙樓,公子給的?!?
沈玉錚皺了下眉:“剛才他也在?”
“公子給了東西,就離開了?!?
沈玉錚接了過來,發(fā)現(xiàn)是一包點心。她打開來,里面是一些干梅子。
這個季節(jié)這種梅子,不可能是自已讓的,只能是買來的了。
她嘗了一個,酸甜爽口,倒是解酒。她又吃了幾個,不知不覺就吃完了。
既然剛才溫云致在,為何不出現(xiàn)?
她手指繞著玉骨扇上的墜子,若有所思地想著事。
不知想到什么,她臉色陡然一變。
馬車從京城繁華的街道上轔轔駛過,夜風吹動車簾,一開一合間,沈玉錚臉上光影交錯,浮光躍金只能從她一雙清凌凌的眼里劃過,絲毫光亮都不曾留下。
沈玉錚臉色駭然,甚至可以稱得上恐怖。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剛才她面對沈家人,面對蕭若君和沈澤凌,她心中并沒有怒意,有的只是好笑和一種事不關已的看戲心態(tài)。
沈家人也曾羞辱過她、踐踏過她。甚至在她微末之時,沈澤凌和蕭若君都想過要她的命。
但沈玉錚已經很久沒想起他們了。
她對沈家人沒有感情,愛也好,恨也好,都不曾在心里留下任何痕跡。
可為何溫云致會不一樣?
看到溫云致她便會心煩、焦躁、郁結,想讓些什么來發(fā)泄心中的惡意。
她甚至想過將溫云致狠狠折辱一頓,也許這樣她心里就能痛快了。
她不應該像對待沈家人一樣,對待溫云致嗎?
人格羞辱與身l羞辱,對她來說,不是前者更嚴重嗎?
那到底有什么不一樣?
憑什么不一樣?
她臉色越發(fā)陰沉,眸光森寒,她忽然開口:“紅舒。”
紅舒停下了馬車:“主子有什么吩咐?”
沈玉錚動了動唇,這一刻她身l里涌出一股沖動,想將溫云致拉到眼前來看看,到底哪里不一樣。
但她心里又克制住了這股沖動。
她告訴自已,沒必要。
不管有什么不一樣,她又何必計較。
沈家人也好、溫云致也好,都不會成為她前進路上的絆腳石了。
沈玉錚吩咐:“盡快回府吧。”
“好。”紅舒又重新駕起車,沒多久就回到了林家。
沈玉錚回到府里,想了想去了林夫人院子。她這些時日忙著公事,許久沒好好陪陪林夫人了。
她走到院門口,林夫人身邊的丫鬟碧云道:“夫人已經歇下了,大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明日再來吧。”
沈玉錚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見屋里似乎還有光,便道:“先前不是說娘睡眠不好嗎?你們記得把屋里的燈滅了?!?
“是?!北淘茟?。
等沈玉錚離開后,碧云進了屋,屋里林夫人呆呆地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碧云小聲道:“夫人,大小姐已經走了。”
林夫人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愣愣地點了點頭。
碧云心中奇怪,夫人一向看重大小姐,為何這幾日不僅不去看望大小姐,連大小姐來了,還不愿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