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陽沒有直接回趙家村,而是去了陳二狗的二舅爺家。
老爺子也是個不幸的人,辛苦拉扯大的孩子,一個個都成家立業(yè)后,很少拿錢回來贍養(yǎng)他。
當(dāng)張耀陽推開院門進(jìn)去的時候,屋子里面黑幽幽的,雖然已是黃昏日落時分,老人家還舍不得點燈油,只端著一個飯碗,在房檐墻根下,埋頭吃著什么。
等走進(jìn)了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吃的不過是一點面糊糊。
里面摻雜了不知名的野菜,看著真不比豬吃得多好。
看到張耀陽來了,老人家死寂沉沉的眼里一下子就有了光。
“你這孩子,你咋來了吶,快,快坐,舅爺給你盛飯吃?!?
他放下自己的碗,就要去忙碌,被張耀陽摁住了。
“二舅爺,別忙活了,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是來接你回趙家村的,二狗要結(jié)婚了,他事情多顧不上你,我順道給你稍回去?!?
張耀陽這話可不是自己瞎編的,是他出門的時候,遇上陳二狗,陳二狗親口給他說的。
二舅爺沒有想到,兩個年輕人要來真的,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不了不了,這大喜的日子,我去添裹什么亂。我一個人在這里過得挺好的,讓二狗這孩子甭惦記哈!”
他沒想麻煩別人,自己有兒有女的,如果住到別人家去,是會讓自己的子女被人戳脊梁骨的。
孩子再不孝,他不能給孩子添堵。
于是,其態(tài)度十分堅決的坐下來,說啥也不愿意離開這個老房子。
這里雖然冷清,清貧如洗。
但這里的一磚一瓦,都是他年輕的時候置辦下的。
他和老婆子從年輕一直走到年老,現(xiàn)在老婆子雖然走了,但是這里承載了他太多的回憶。
似乎只要守在這里,就還能看到那記憶里的人。
二舅爺是個很固執(zhí)的人,張耀陽說了很久的話,都無法說服他,最終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道:“二舅爺,二狗第一次結(jié)婚,身邊連個給他操辦的人都沒有,你是他最看重的親人,好歹要去幫幫他撐撐門楣。”
“唉……這孩子……苦啊,如果他的親生父母還在,定然會幫著他操辦這些?!?
那陳大伯是個自私的,尋常只顧著自己,不管做什么八桿子也打不出一個屁來。
陳二狗要結(jié)婚這么大的事,只甩手讓他自己一個人折騰,老家伙什么也不管。
這陳大伯也不要多的,只要一日三餐能管飽,四季衣裳能有換洗的,他別的一無所求。
這般涼薄之人,這世間也是極其少見的吧。
但比起那些被打罵著長大的孩子,陳二狗覺得自己很滿足了,并不埋怨什么。
張耀陽的話,引得二舅爺差點落了淚,當(dāng)即同意收拾東西,跟著回趙家村。
但還是反復(fù)強調(diào),自己只等婚禮結(jié)束后,還要回轉(zhuǎn)來的。
張耀陽笑了笑,先暫時答應(yīng)下來。
至于以后啊,好日子還長著呢,大不了送他回去,隔三差五的又接回來,直到這倔老頭折騰不動為止。
張耀陽動身前,還特意去老師傅那里轉(zhuǎn)了一下,準(zhǔn)備帶著二舅爺吃個飽飯。
二舅爺活了這么久了,還是第一次來這么大的飯館子吃飯,原本豪放不羈的一個人,愣是整得縮手縮腳,吃東西時都不太敢喘大氣,看得人即心疼又無奈。
正吃得歡樂呢,就見到了一個老熟人來了。
對方是張耀陽的隔壁鄰居,兩家人只隔著一堵墻,從張耀陽記事起,就有些不對付。
起因據(jù)說是因為吳家的家主,據(jù)說年輕的時候也和其母劉惠芳相過親。
結(jié)果,對方?jīng)]有看上他,反而看上了一窮二白,還像個孤兒一樣的張永壽。
后面從中作梗了幾次,都沒有拆散二人,這相當(dāng)于是奪愛之恨,所以經(jīng)常的動不動就找張家人的麻煩。
更過份的是,這人娶了一個很潑辣的女人后,得知兩家有這段淵源后,總覺得自家男人對劉惠芳余情末了,所以,也明里暗里的找張家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