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邊境之處的戰(zhàn)場上，我們將六冥一黨徹底擊潰之時，他們正謀劃如何破開墟天淵，逃進(jìn)封印之中。而你母親正在其列。而她此時已近臨盆。我私自將她帶離戰(zhàn)場，尋一草木之處助她生產(chǎn)，彼時我方才知曉，你母親知曉鳳來被封之后，帶著你，只身一人前往邊境，而到了之后卻不得入墟天淵，但知六冥一黨人的圖謀之后，方才與他們一同，她想去封印之中見你父親?！?

沈璃咬緊唇，握著拳，隱忍著不發(fā)一。

“生下你后，你母親出血不止，而你體內(nèi)妖獸之氣太重，她知她活不成了，為保你今后不至于被天界魔界之人追殺，她便拼著最后的力氣將你體內(nèi)妖獸之氣抽出，蘊化為碧海蒼珠。交于我手。最后力竭而亡。她最后的心愿，便是望你一生皆能遨游碧海蒼穹，不受身份桎梏，不像你父親，遭受囚禁之苦?，F(xiàn)下想來……這碧蒼王的名號，也算是你母親賜給你的。”

曾經(jīng)有一個人為了她而付出生命，但是她卻什么也不知道，而當(dāng)知道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遲了那么多。

沈璃只覺渾身無力極了，她啞聲問道：“她現(xiàn)在……尸骨何在？”

“她說要陪著你父親，但卻不讓我立碑，怕有人找到，捕風(fēng)捉影連累了你。我將她葬在墟天淵旁，而今怕是早已尋不到了。”

“墟天淵旁什么都沒有。”沈璃在那里戰(zhàn)斗過，她聲色微黯，“什么……都沒有?！?

魔君在高臺的臺階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沈璃過去。沈璃垂著腦袋走過去坐下，魔君摸了摸她的頭：“你自幼與我修習(xí)法術(shù)靈力，我教你的皆是與你體內(nèi)妖獸之力相克的法術(shù)，我與你母親一樣害怕，若是有一天外人知曉了你的身份，可會憎惡與你？然則你一天天長大，活得那么精彩，我又在想，你是有權(quán)利知道自己身世的。先前那次蝎尾狐逃出墟天淵，我心里不想你去，卻又想讓你去，而后知道你到過瘴氣泄露的墟天淵，但卻沒有被瘴氣沾染，我心想，你自制力極好，也是時候?qū)⒈毯Ｉn珠還給你了。而還給你之后，我卻又一直在害怕，你若變成我所不識得的沈璃，我又該如何是好……”

“師父……”沈璃道，“生我是恩，養(yǎng)我也是恩，沈璃怎么可能朝夕之間便不認(rèn)你這養(yǎng)育之恩了。不管我出身如何，但沈璃就是沈璃，與身份無關(guān)?！?

魔君摸了摸她的腦袋，靜靜坐了一會兒方道：“苻生等人約莫是六冥一派的殘黨，休養(yǎng)千年，他們總算是卷土重來了。墨方之事我已聽說，我若不曾猜錯，他應(yīng)當(dāng)是六冥妾室腹中的那個孩子。我知你重情，但他既已叛變，戰(zhàn)場相遇便不能再手下留情?！?

沈璃想到那日墨方將她從那個小屋中救出，然而這遲疑不過只在她腦海里劃過一瞬，她點頭應(yīng)道：“阿璃知道?！?

“另外……行止神君與你……”魔君一頓，察覺到沈璃身形微僵，她一聲嘆息，“千年來，我一直感激神君當(dāng)年救魔界于水火之中。當(dāng)初他提議讓拂容君娶你，此前我本也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為，直到此次拂容君力量爆發(fā)，將自己院中草木盡數(shù)凈化一事傳到魔界之時，我方才知曉，拂容君竟有此能力，若你嫁與他，必定日日受其仙力凈化，身中魔氣盡消。想來行止神君適時雖不知你的身份，但也對你的力量有所察覺吧?！?

“他是神君，身上責(zé)任太重，若有朝一日他知曉你的身份，恐怕會為蒼生而殺你?！?

魔君語氣一重，沈璃只靜靜垂眼看著地面：“我想……他恐怕早就知道了。”

魔君一愣，沈璃道：“此前，我愛上的那個凡人行云便是他投胎下界……彼時孟婆湯洗掉了他滿身修為，卻沒洗掉他身為神明的記憶。而在那一世，我隨你回魔界之前，為救他命，渡了五百年修為給他。”沈璃一笑，“再是如何將妖獸之力抽干凈，身體里始終還是會保留一些氣息吧。他那時應(yīng)該就知道了?！?

在魔界是重塑封印時將她帶著一起，那時他或許是動了殺她的心思的吧，最后卻沒能下得了手嗎……

沈璃恍悟，原來在那時，行止便有點開始不像行止了，不再只是一個心中只有蒼生的寡淡神君。所以那段時間……對她若即若離，忽近忽遠(yuǎn)……

行止，他也曾那般動搖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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