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與黑化(一)
好似怕屋內(nèi)的人聽到般,景琰開口時聲音壓得很低。
靈山總是會在他低聲說話時恍惚,因為她覺得景琰的低音很撩人,本就溫潤的聲音在呢喃間就變得格外溫柔,她剛才不是沒看到他低哄喬喬的樣子,于是就對他這種聲音更沒抵抗力了。
涼風吹過的時候,讓靈山的頭腦更加清醒,于是她沉默的提著醫(yī)藥箱進屋,不敢再多看景琰一眼。
“是哥哥回來了嗎?”
靈山開門的聲音不大,但還是驚動了床上的姑娘。
站在遠處靈山只能看到輕紗中的模糊身影,她默了一下,回道:“不是?!?
“我叫靈山,是三殿請來醫(yī)治您的?!?
靈山特意說了‘請’字。
她不是古堡中的人,也不是景琰雇來的醫(yī)生。
雖說她是受景琰脅迫才來到古堡,但景琰找她來的目的就是給喬喬治病。
聽到靈山的名字,喬喬有些不自在了。
或許是因為見到了真人,而且人家還在幫她治病,所以此時喬喬對靈山?jīng)]那么大的敵意了。
只是聽到她走近的聲音她還是會不自在,下意識往里側(cè)挪了挪,她低聲說了句謝謝。
解毒的方子已經(jīng)配出來了,只要堅持服用,一段時間后就能將毒素消解。
靈山只是按照景琰的命令例行檢查,從本子上記錄好數(shù)據(jù)后,她本該離開,但看到床上的喬喬明顯是松了口氣的狀態(tài),她將東西往地下一放,忽然就不想那么快走了。
“五公主很怕我?”
喬喬睜了睜眼睛,尬笑道;“沒有的,我只是有點害怕醫(yī)生?!?
她被血冰折磨了一段時間,因為不能喝水,很多食物都不能吃,這導致這段時間她快速消瘦,原本微圓的小臉頰此時就只有巴掌大小,她頭發(fā)柔順的披在肩上,抱膝坐在床上時小小的一團,不像公主,倒像是只主人圈養(yǎng)的寵物。
靈山眼中多了抹輕蔑。
她父親曾是景帝國國王身邊最親近的私醫(yī),關(guān)于古堡中的事自然是知道不少。
雖然景琰沒有給他們父女太多見面的時間,但她昨晚詢問過喬喬的底細了,她不僅僅是景帝國不受寵的公主,還沒有景氏的血脈,是蓮聽抱養(yǎng)的女兒。
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廢人,如果沒有景琰護著她,她恐怕早就死了無數(shù)次了吧。
懶得和這種人浪費時間,于是靈山?jīng)]有在多逗留,她離開后徑直向景琰書房而去,景琰交代過她,每次給喬喬檢查完身體后,她都要第一時間對他匯報。
昨天走的太快,靈山?jīng)]有將走廊上掛的畫看仔細,如今沒有人跟在她身邊了,于是她在去書房的路上一幅一幅欣賞,看的很是仔細。
她沒想到外表溫潤的景琰畫風會那么多變,有時像陽光,有時像陰雨,時而給人的感覺溫柔如羽毛,時而筆鋒凌厲落下的線條果斷決絕。
她感覺自己越來越迷戀這個男人了,直到她走到走廊的中段,在那里看到了一幅肖像畫。
畫中的女孩兒抱著一盆花咧嘴笑著,刺眼的陽光讓她微微瞇了瞇眼睛。
漆黑黑的眸子又圓又亮,使整個人看起來俏皮又乖巧。
畫中的人是喬喬,靈山嘴角的笑容變淡,她視線下移,看到了末尾的名字——
景琰。
心像是被人抓了一下,靈山面無表情的路過那副畫,走到書房正準備敲門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從里面走出一位身形挺拔的男人。
“你是……”
為了更快適應(yīng)這里的環(huán)境,靈山早就了解了景琰身邊的人。
她對著男人微微一笑,恭敬道:“我叫靈山。”
“哦,你就是查樂的女兒啊?!?
景安望著靈山美艷的面容,他挑了挑眉笑著說道;“那你可要盡快把我家小五治好啊。”
景安沒說完的那句話是:只有那蠢妹妹病好了,他家三哥才能安穩(wěn)一些。
“……”
靈山進屋的時候,景琰正仰躺在椅子上休息。
他腕上的傷口不知怎么的又在往外滲血,景琰看到后用手指按住,見血痕正順著胳膊下滑,于是就抵唇含住,將那些血液全部吸入了口中。
“她怎么樣了?”
景琰被血染過的薄唇紅的妖異,配上他這張禍國殃民的面容實在是讓人沒抵抗力。
靈山心狠狠一顫,她不敢多看,低垂著眸子說道;“一切正常?!?
兩人之間僅存的聯(lián)系就只有喬喬,除此之外二人再無交集。
景琰雖看似溫柔,但實則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了偽裝的心情,他不說話時表情淡淡的,看著極為疏離。
當她再次提出想為景琰包扎傷口的時候,景琰沒有拒絕。
靈山以為這是兩人良好的開始,于是她拿著紗布上前,見景琰漫不經(jīng)心地將手搭在桌子上,這段時間他雖然停止服用景睿給的藥方了,但深埋體內(nèi)的毒素早已成形,如今想要去除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三殿是中毒了嗎?”
在幫景琰包扎的時候,靈山幫他探了探脈,她發(fā)現(xiàn)景睿體內(nèi)埋了幾年之久的毒素,心知自己來了機會,于是小心翼翼道:“如果可以,我可以幫殿下解毒?!?
景睿下的毒名叫淺眠,這種毒單單拎出來的話根本就不算是毒。
饒是月痕這樣的使毒高手,在遇到‘淺眠’的時候也束手無策。
因為這毒最毒之處,是長年累月的疊加。
服用一兩次無事,服用一年也沒什么危害,但是如果連續(xù)服用幾年,疊加的毒素就會瞬間爆發(fā),那個時候‘淺眠’的毒是可以被檢測出來了,但也已經(jīng)晚了。
如今景琰體內(nèi)的‘淺眠’已有幾年之久,雖然毒素并未侵蝕全身但也已經(jīng)扎下深根,這種毒飄忽不定很難被人控制,誰也猜不準它會在哪一刻爆發(fā)再在哪一刻安穩(wěn),月痕如今已經(jīng)在研究解毒的方法了,景琰知道他的能力,自然不會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只見過幾面的女人手中。
“你給喬喬配的方子,可以減輕不適的感覺嗎?”
景琰沒理會靈山的示好,反而又問起了喬喬的事情。
那方子將喬喬折騰的太厲害,每當看到她縮在他懷中抽搐,他也會跟著心疼。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靈山幫喬喬把藥方改一改,然而靈山卻搖了搖頭,表示她無能為力。
這話是真的,這毒本身就難解,她能找到解毒的方法已經(jīng)實屬不易了。
那藥方中去除任何一味藥草都會失去效果,如果真的可以減,她倒是希望把那味血引去掉。
想到這里的時候,靈山不由又將視線落在景琰的腕上。
最后的那味血引,她原本是想用自己的血液澆灌,沒想到景琰得知后,竟主動要求要用自己的血。
“殿下,五公主那藥方是要長期服用的,我擔心您的身體,不如明天就由……”
“不用?!?
見包扎好了,景琰將手臂抽回,他將袖子放下掩蓋住手腕上的傷,淡淡道:“只要她服用一天,那藥方中的血就必須是我的?!?
哪怕他放干自己全身的血液,也絕不允許喬喬去喝別人的血。
……
靈山的藥方還是很有用的,至少服用過兩天之后,喬喬能喝水的次數(shù)明顯比以往多了。
但她食欲變得特別差,吃不了幾口就覺得惡心想吐,景琰為此特意給她準備了一些愛吃的飯菜,然而喬喬看到后仍沒什么食欲,懶懶的往桌子上一趴也不動筷子。
“不吃東西是想餓死自己嗎?”
一次不吃,景琰還可以理解為她是大病初愈,沒什么胃口,然而次數(shù)多了,景琰就看不下去了。
失明的前一段時間,喬喬吃飯都是由景琰親手去喂的,后來喬喬也學會了自己應(yīng)付,于是現(xiàn)在她很少讓景琰喂她。
此時她趴倚在飯桌上軟軟的像是沒骨頭般,景琰看到后就用筷子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示意她坐起來好好吃飯。
喬喬很給面子的動了動,然而并沒有拿筷子的意思。
“坐起來吃飯?!?
喬喬不肯吃東西,景琰也沒什么心情去吃。
他對待喬喬時聲音溫柔也不怎么嚴厲,所以喬喬也不怕他,哼唧了兩聲仍不想去吃。
“想讓我喂嗎?”
后來的時候,喬喬感覺景琰語氣變了。
她被逼的沒辦法就摸起筷子小口扒了幾下米飯,她只吃了幾口就又有了反胃的感覺,于是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哥哥,我吃好了?!?
景琰眸子徹底涼了。
“真的吃好了嗎?”
從喬喬坐在飯桌上起,他就一直在盯著她吃飯。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喬喬統(tǒng)共動筷不到三次,每次吃的少的可憐,加起來還不足月痕家養(yǎng)的鳥兒吃的多。
她這是一天沒吃飯了,再不肯吃東西是想餓死自己嗎?
景琰見喬喬站起來想要離開,二話不說就將人攔腰摟了回來,喬喬被嚇了一跳,直接跌坐在景琰腿上。
她最近是真的瘦了太多了,原本就盈盈一握的纖腰此時更加細了,景琰抱著她時總覺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折斷。
他見不得喬喬這么虛弱,于是就將人攬入懷中親自喂她,喬喬不肯吃,他就不放人,兩人磨來磨去,總歸是喬喬先低頭認輸。
“哥哥,我真的吃不下了!”
一連被他喂了幾口后,喬喬有些受不了了。
景琰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下咽,看到她吞下去后會再塞入一口。
他是知道喬喬的飯量的,以前兩人在一起吃飯,喬喬就算是心情不好吃的也會比他多些。
他不信一個人的飯量會在瞬間縮小數(shù)倍,再加上喬喬最近越來越?jīng)]力氣,他自然會覺得她是餓的。
經(jīng)過二次黑化后,他早就不再是以前的景琰了。
就算他對喬喬依舊溫柔有耐心,但在手段上還是比以往強勢。
喬喬害怕這樣的景琰,然而她人被他困著,根本就躲不開他的投喂。
“哥!”
連續(xù)又被喂了好幾口,喬喬有些受不住了。
她越吃越覺得反胃,再美味的東西在她嘴中也失去了味道,她咽不下去后就想去吐,被景琰察覺后直接捂住了嘴巴,根本就不允許她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