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端澤在夢中也很少見到她哭,嚇了一跳,小心湊過去觀察她的神情問:“你怎么了?有什么不高興嗎?”
水銀緩緩對他說:“對不起。”
這個世界會是什么樣,她大概明白了,或許只要她繼續(xù)留在這里,除了趙端澤和瑤欣,還有出現(xiàn)無數(shù)在旅途中令她覺得留戀的人。
可是――
――對不起,我不能選你們,不能選這個世界。
趙端澤不明所以,拍著她的手安撫:“沒關(guān)系,我都原諒你,不管你做了什么,哥哥都不會怪你的?!?
水銀又說:“我們?nèi)プ缓笕コ贼~,晚上去看放煙花,好嗎?”
趙端澤自然是什么都說好,妹妹回到自己身邊后,第一次主動說想要什么,他當然要滿足,而且他也有幾分明白。
在夢里的世界,他失去妹妹那天,正是帶著妹妹坐船看景,去酒樓吃了魚,回去的路上看舞獅。那本來是很好的一天,卻成為了他的痛苦之源,無數(shù)次恨不得自己沒有把妹妹帶出去。
現(xiàn)在她主動提出這個,仿佛是要彌補他當初的痛,更令趙端澤高興的是,妹妹這么安排,是不是代表著她和他一樣,也擁有不可思議的前世?她也還記得?
樓船變成了現(xiàn)代的輪船,兩岸的紅葉變成了高樓大廈,酒樓變成了高層大廈酒店,最后趙端澤開著車帶妹妹去江岸看了一場煙花。
煙花放完,水銀說:“回家吧。”
趙端澤一路平穩(wěn)地把她載回了家,下車時,他摸摸妹妹的腦袋,微紅的眼眶泄露出他的激動。
“我終于能帶你回家了?!?
水銀主動抱了抱他,“嗯,我已經(jīng)回家了,哥哥?!?
我現(xiàn)在也該回自己的家了,再見。
她能感覺到周圍的世界一陣輕微的扭曲,趙端澤的笑臉好像一下子凝固起來,整個世界都凝固了,鼻子里嗅到的花香,耳朵里聽到的聲音,一寸寸被感官剝離。
……
猛然的下墜感――
水銀眼前一片朦朧,世界過了許久才清晰起來。
清晰的世界從床頭那盞星空造型落地燈開始,那是她有一次逛商場時無意中看見覺得喜歡買下的,里面照射出的昏黃光線顯得格外溫暖。
她坐在床邊,腳踩在毛絨的深咖色地毯上,身上穿著熟悉的絲質(zhì)睡裙。白皙纖細的手,搭在灰色的床單邊。抬起指尖拂了一下睡裙上因為濺了水滴,而顯得顏色略深的點,她站起來。
身體好像有自己的意識般走到酒柜前,抽出了其中一支。隨后她坐上吧臺,動作有幾分生疏地開酒,加冰塊,又扭頭看向窗外車水馬龍的喧囂城市黑夜。
這是她買下的一套高檔公寓,是屬于她一個人的家,這個身體也是確確實實屬于她的,即將走進三十歲,依舊如花盛放的相貌和年紀。
她真的回來了嗎?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
水銀摸到酒杯壁上沁涼的水珠,等了許久,沒有等到系統(tǒng)的聲音,也沒有等到劇情出現(xiàn),她的腦子里安安靜靜。
或許不該說安靜,無數(shù)繁雜的想法在她腦子里徒勞地碰撞,像是找不到出口的小球。
她猛地一口喝完酒,打開冰箱,看見里面的一罐蜂蜜,打開來嘗了一口。太甜了,有些膩。
她又走到梳妝臺前打開一瓶香水噴了一下,空氣里立即充斥著一股芬芳的香氣。
最后她用手指摸了一下刀刃,望著上面涌出的鮮紅血珠,感受真實的疼痛。
血珠滴在地上。
水銀回過神,自嘲一笑,取出創(chuàng)可貼貼上了自己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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