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春華聽著都覺得仿佛親自經(jīng)歷當(dāng)時的險象,她撫著胸口,安慰母親,“可見我嫂子有福,要不是這么一發(fā)作,哪里就知道是有身孕呢。要不是湊巧請了溫大夫過來,再耽擱下去才會出大事。”
“誰說不是,可見是有菩薩保佑。你這侄子也懂事,胃口特別好,溫大夫換了方子,說再吃幾天,若是無大礙也就不用吃了?!?
其實,孩子在兩個多月時完全就是個沒有意識的小肉芽,沒有思想沒有意識,離胎動還遠(yuǎn)。但是,褚韶華就是能感覺到那在身體血液中汩汩流淌而過的小小的生命力,這個即將到來的小生命安撫著褚韶華的心境,帶給她更為強(qiáng)大的堅定力量。
而在接下來的歲月中,并不太平。
褚韶華先是獲得一個消息,給王胖子生過兒子震旦小妾八姨太做了張市長外室,褚韶華是絕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的。她立刻令人拍下照片,拿到證據(jù),通過隱秘途徑送到報社,第二天便滿城皆是張市長的桃色新聞。連帶著張市長家那位被離婚的前兒媳王氏,親自出面痛斥張家無情無義。
這樣的桃色丑聞,憑張市長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身前身后名悉數(shù)敗光。報紙把先前張王聯(lián)姻舊事重提,至于八姨太到底是姻親間的同靴之誼,還是鳳儀亭的美人計,或者有別的隱秘消息……總之,整個上海的大報小報如同吃了春藥一般進(jìn)行了一場輿論狂歡。
張市長下臺時的黯然一絲不落的登在了報紙上,褚韶華看著別提多解氣了!
褚韶華在家遠(yuǎn)程操作此事,聞知秋則忙著接著張市長的政治遺產(chǎn)。是的,雖然張市長還沒死,但這樣的丑聞曝光,在政治上,這個人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了。
褚韶華特意置了重禮往督軍府走了一趟,令人惋惜的是,市長之位并未落在聞知秋頭上,督軍府更中意周副市長代理市長一職。褚韶華長嘆,“為他人做嫁衣。”
聞知秋雖有些失望,卻也沒有特別失望,他道,“張市長的事鬧得那樣大,也不全是咱們推動。周副市資歷更為老到。”
“陸三怎么樣?”市長之位失手,警察局長的位子就要坐牢。
“一回都沒往警局去過?!?
褚韶華再郁悶的心情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聞知秋也好笑,眼睛里的笑意融化成春水一般的水波,充滿善意的評價,“三公子畢竟還年輕,玩心大些?!?
說爛泥扶不上墻吧,陸三發(fā)財?shù)氖乱粯記]落下。要說他多么有才干,如果沒有督軍府公子的身份,那些發(fā)財?shù)氖乱草啿坏剿?。但是,陸三似乎只愛黃白,對于政務(wù)沒有半點興趣。
聞知秋另有要事同褚韶華商量,“我接到了通知,廣州的孫先生將要到上海來?!?
褚韶華“啊”了一聲,習(xí)慣性的捏了個梅子干放在嘴里,說話時的吐息都有一種清爽的梅子香氣,“孫先生的三民主義我有幸讀過,這個人很厲害,他既不像袁先生前清實權(quán)人物出身,也不像北洋都是袁先生留下的班底。他出身尋常,能成為廣州軍閥的領(lǐng)袖人物之一,很不簡單。孫夫人會來嗎?”
“應(yīng)該會來,孫夫人的娘家就在上海。老席的兄長與孫先生極有交情,席家對廣州政府向有好感?!?
“你呢?”褚韶華想知道聞知秋對廣州政府的態(tài)度。
“我屬于上海在職官員。”聞知秋有著政客的滑頭,但褚韶華是他的妻子,他不會拿打發(fā)別人的話同褚韶華說。聞知秋眼神冷靜而理智,想了想,說,“北洋政府雖然強(qiáng)大,可是,袁先生去后,北洋軍閥分裂,日漸勢微。以往袁先生在時,關(guān)外胡大帥哪里敢打關(guān)內(nèi)主意。如今胡大帥兵多將廣,彈藥充足,身在外關(guān),心在關(guān)內(nèi)。第一次入關(guān)被打退后,胡家到西方國家大肆購買軍火,發(fā)展軍事,關(guān)外大學(xué)也籠絡(luò)到了不少學(xué)者過去任教,可見胡家野心不小。廣州政府屈居一隅,地方雖小,倒還穩(wěn)定。不論胡家還是北洋,在政治策略的宣傳上都不如孫先生的三民主義更得人心。你身體如何,如果孫先生過來,我會有見面的機(jī)會。要是你身體可以,同我一道過去?!?
褚韶華精神熠熠,“都快三個月了,昨天溫大夫說安胎藥不用再吃。先前我去督軍府都沒事,如果孫先生夫婦過來,你告訴我,咱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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