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知秋問褚韶華,“累不累,我給你按一按吧?”
“沒事兒,也沒吃多少酒。”褚韶華讓劉嫂子洗一盤子梨端上來,褚韶華道,“過年的時候,人們吃梨吃的少,我倒喜歡吃,又甜又涼,水分也足,還不似桔子吃多了容易上火。”
“我來削?!甭勚锾魝€大個兒的削皮,褚韶華問他,“你今天是去田家拜年知道的消息?”
“下午出來時鳳煜說我才曉得的?!甭勚镄÷暤溃拔倚睦锸瞧愕??!?
“這么嘟嘟囔囔的做什么,跟見不得人似的。你就保持自己的一慣原則,不插手商事就行了?!瘪疑厝A道,“你也別為他家可惜,我還是那句話,要是田老爺在,就是擺了**陣,田老爺也不會去賭。如今這個,早晚的事,靠山再多,也管不了子弟不肖。換句話講,有些人經(jīng)些風浪,突然間雷霹似的明白過來,到時要倒霉的興許就是我了?!?
“那還是算了?!甭勚锖眯?,“還得雷霹似的明白過來,你怎么想來的這話。”
“本來就是。你看,陸三許三也都是紈绔,愛玩兒不正干,可這倆人有樣好處,知道什么話是明白話,什么人是為他們好。這樣的,就是紈绔些,仗著父輩余蔭,也能富貴著過一輩子的。”
聞知秋把削好的梨遞給褚韶華,褚韶華咔嚓咔嚓的吃梨,聞知秋道,“你找他倆合伙真不賴,眼光不錯。就是因何要在鳳煜面前把你給他倆出主意的事說出來,這事說出來,對你可沒好處?!?
“就他倆那嘴,那人品,我不說,以后許鳳煜也會知道,還不如我自己說,倒落個光明磊落?!瘪疑厝A拿帕子擦擦嘴角,“明兒個破五,我再往督軍府走一趟?!?
“我與你一起去?!?
“也好,先到督軍府,你也給陸督軍拜個年。若是有時間,再往許次長家走一趟。”
當晚,許家父子對于褚韶華也有一番談話。
許鳳煜帶了弟弟回家,許三心里依舊忐忑不定,在車上就說了一千八百回,“要是爸爸回家,大哥你可得替我說話?!?,直嘮叨的許鳳煜心煩,瞪弟弟一眼,“就這點膽,陸三弟叫你你還去?!?
“我倆自小在一塊兒,他叫我,我能不去嘛?!痹S三沒覺著如何,除了他爹有些火大之外。他們這些子弟,父輩在一起生死之交,彼此間自小一起長大,較之親兄弟也不差什么。就如許三,明明田家跟許家是正經(jīng)姻親,許三還是認為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陸三更親近。
許三回家,許太太是高興的,拉著小兒子問了幾句,就讓小兒子休息去了。
許次長晚上回家見到小兒子有幾分不順眼,打已打過,又有長子幫著說好話,許次長訓兩句也就罷了。許鳳煜用過飯同父親說的這事內情,許次長從雪茄盒里取出一支雪茄,“這兩個小子,是被人拿來當槍使了?!毖┣训兜朵h一閃,許次長道,“想必褚小姐還得打著我的旗號,說晚輩的事自己解決?!?
許鳳煜恭敬的上前為父親點燃雪茄,“許小姐說先前已請示過爸爸你。”
許次長悠閑的吸了一口,聽長子說了褚韶華要與兩個三弟合伙開公司蓋公寓的事,又把褚韶華的具體計劃講給了父親聽。薄薄的煙霧后,是許次長的不吝贊美,“我說小聞好幾年不成家,怎么相中了個寡婦,這褚小姐殺伐決斷,倒有些我年輕時的意思?!?
“我看褚小姐人品不錯,雖說性子不大好,卻并非輕浮人,為人極擅算計,她這算計也非尋常婦人些針頭線腦的小算計,倒是另有一番不輸男子的見識。他們同褚小姐合伙倒比別的人妥當?!痹S鳳煜道。
許次長嘆,“我是可惜你岳父辛苦一輩子,下頭這些兒孫卻如此不成器。”
許鳳煜何嘗不是如此想。
許次長問,“你媳婦怎么說?”
“她一個婦道人家,無非就是氣大舅兄不爭氣,偏生這事是三弟他們干的,她倒也沒說什么。”
“要是吃此一塹能長一智,有剩下的產業(yè),有我照看,一樣能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待孫輩有出眾人才,家業(yè)便能再次興旺。端看他們自己吧,你以照顧便照顧些,但也不要太過。他們也是有幾分不像話,以為什么人都能得罪?,F(xiàn)在是什么年代,不是以前一份家業(yè)吃幾輩子的時候了。這幾十年前,多少人家起起落落,昨日榮華富貴,今日橫死街頭,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昔年袁大帥如何,如今也是子弟寥落。更何況咱們這樣的人家,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痹S次長悠然吸著雪茄,在酒架上拿瓶香檳倒了兩杯,遞給兒子一杯,“這位褚小姐只要能一直活著,以后絕對能在上海灘有一席之地,萬不能小覷她。”
香檳在手,許鳳煜并未喝,而是道,“褚小姐有危險?”
“她這樣鋒芒畢露,早晚要惹事上身的?!痹S次長渾未當回事,“這年頭,誰還沒受過幾回刺殺?!?
許鳳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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