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剪辮子還有一樁趣事,陳大順說要剪辮子,褚韶華就要毛遂自薦,結(jié)果,一向?qū)ο眿D百依百順的大順哥竟然拒絕了。大順哥的理由竟然是媳婦剪的怕是不合如今北京城的流行!
褚韶華心說,以前也沒看出這么臭美來。然后。大順哥為了剪辮子,拗新發(fā)型,還翻黃歷尋個黃道吉日,去的如今最時尚的理發(fā)店,然后,剪了個齊肩頭回來。因為這個發(fā)型,回來后沒少被褚韶華念叨他,褚韶華先問花了多少錢,得知用了五十錢,褚韶華道,“你這五十個錢剪出的發(fā)型,跟我一剪子剪下去也沒什么差別啊?!?
大順哥一個勁兒的照鏡子,道,“你不懂。這還得戴著帽子些,待前頭的頭發(fā)長出來,我就換個俐俐落落的更短的那個中分,現(xiàn)在挺流行中分的?!?
“像小邵東家的那種?”
大順哥點點頭,褚韶華露出慘不忍睹的神色來,道,“你可千萬別留那種發(fā)型,難看死了!我每次見小邵東家的頭發(fā)就想笑,難看的要命?!闭f著,褚韶華還不厚道的笑出聲來。
大順哥悄悄的把鏡子換個角度,在鏡子里看媳婦笑話小邵東家的模樣,裝出一幅很尋常的口氣,“我看你嘰嘰喳喳的挺喜歡跟他說話的?!?
“這見了面兒,又不是啞巴,總不能不說話吧。說話又跟他那個好笑的發(fā)型沒關(guān)系?!瘪疑厝A道,“我見外頭有許多剪了辮子的,不是留中分就是留偏心,有些人還抹許多頭油,弄得跟牛舔一樣,油亮油亮的,都不好看!大順哥,你別留那些個好笑的發(fā)型,我跟你說一種發(fā)型,面粉廠的潘東家那個發(fā)型好看,頭發(fā)不長不短,就到后脖頸,前頭梳個大背頭,再抹一點定型的發(fā)油,又氣派又好看。大順哥你留這種?!?
大順哥想一想,“那也成吧。”心下想著,雖則媳婦是個愛說話的,看來對小邵東家就是一般的交情。面兒上裝的挺熱絡(luò),原來心下常笑話人家發(fā)型。
大順哥這樣一想,不知為什么,心情格外舒暢,他也覺著,小邵東家那發(fā)型是挺好笑的。當然,大順哥意識不到,自己現(xiàn)在的發(fā)型更好笑。
所以,大順哥瞧著是個啥事都聽媳婦的媳婦迷,實際上還是個小心眼兒,他可警惕出現(xiàn)在媳婦身邊的一切異性了。不過,大順哥裝的好,所以平時都看不出來。褚韶華這粗心大腸的更是沒往這方面兒想過。所以,甭看褚韶華爽俐機伶,論心眼兒她真不一定有大順哥多。
不過,大順哥很快就不用擔心小邵東家了。
因為,聽說小邵東家是和潘東家的閨女一道去的天津。大順哥私下還跟媳婦的暫且不提,這些以后都是在文化界打轉(zhuǎn)的。學理工科的留學生,千奇百怪的多了。學紡織的,回國后連紡織機器都不會開。學建筑的,蓋房子的事也不通。哎,我也不知如何說,既是去留學的,大學四年,到底學了些什么?怕他們自己都不大清楚。小邵你不一樣,別人修不了的東西,你過去就能幫忙修好,這就是實打?qū)嵉谋臼??!?
小邵東家道,“這還不是應當?shù)?,要不,干嘛要去國外背井離鄉(xiāng)的念書受苦啊。在家多好啊,有吃有喝還不用操心。”
潘太太都忍不住想笑,潘小姐給他夾個鴨腿擱碗里,說,“趕緊吃吧,看這胸無大志的樣兒?!?
小邵東家笑,“倒不是胸無大志,主要是風水不好。近來你們女子好不好的就要倡導女權(quán),主張男女平等,我們男人都要叫你們擠兌死了,哪里還來的大志,能吃口飽飯就不錯了?!彼磁藮|家快吃好了,自己也加速吃飯,待潘東家一撂筷子,小邵東家跟著起身,說,“潘叔叔,我有話想跟你單獨說?!?
潘東家道,“去書房吧。”
倆人一前一后的去書房了,潘小姐見二人去了樓上書房,同母親道,“不知道什么事兒,怎么還神神秘秘的?!?
潘太太想了想,“會不會是小邵想去上海開工廠的事?”